「天與,」邢天修眉頭一擰,「你該不會真想遂了她的意吧?」
「若有必要。」
「朕不答應。」邢天修堅決反對,「一直以來,咱們讓語默受了太多委屈了,現在她好不容易忘記過往的委屈,我絕不允許你再繼續傷害她。」
「皇兄,她是整件事情裡無可避免的連帶傷害。」
「天與,她是你的妻子。」邢天修有點生氣,「有時我真的覺得你很冷酷。」
邢天與不否認,也沒因為他這樣的批判而感到不滿憤怒。他平靜依舊,像是什麼事都沒有,什麼話都沒聽見。
邢天修自知這句話說重了,有點懊悔道:「天與,你知道我很相信你,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也許大皇兄早已打消爭奪帝位的念頭,如今他在封地擁有衛隊及自治權,而且三年來也未有叛變之心,你何不……」
「皇兄。」邢天與忽地屈膝一跪。
見狀,邢天修一震,「你這是做什麼?」
「臣弟不才,還請皇兄堅持下去。」他話聲內飽含請求。
邢天修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他比誰都明白這個弟弟對他多麼忠心,但正因如此,與犧牲太多。
他眉心一攏,無奈一歎,「天與,你該好好過日子。」
邢天與抬起頭,神情堅定,「皇兄,父皇在世時常說家國一體,天家不寧則舉國難安。皇兄的位置若坐不穩,苦的可是黎民百姓。」
「但他也是我們的兄弟。」
「皇兄別忘了,他曾經要取你的性命。」邢天與提醒著他。
當年先帝駕崩前傳下口諭,由西宮二皇子邢天修繼承大統,邢天樂得知後居然立刻封鎖消息,甚至命令他的部隊埋伏在皇宮西口的懷安門,預備暗殺得令回宮的二皇子。
要不是他早一步調回在西北的岑君山及岑語浩,親自護送皇兄回宮,恐怕皇兄早已是邢天樂的刀下亡魂。
這些事,邢天修當然都記得,也還記憶深刻。
「皇兄,不會拖太久的!」邢天與向他保證,「縱觀我所獲得的信息,我相信邢天樂跟范漢新已動起來了。」
聞言,邢天修瞪大眼,「你是說……」
「我的探子回報,范府來了一個神秘貴客,但似乎沒什麼人知道,我懷疑這個神秘貴客就是邢天樂。」
邢天修驚訝又懷疑,「這怎麼可能?他若離開封地,為何沒有通報?再說,你的探子不是一直監視著南方封地的動靜嗎?」
「邢天樂雖只是個親王,但自皇兄允他擁有衛隊後,他便在封地的王城中進行早朝。」
「早朝?」那可是帝王才能實行的啊!
「皇兄,他稱帝之心未滅。」邢天與續道,「近一個月來,早朝雖未間斷,但據探子回報,他是以臉上起了嚴重的疹子,不便見人為由,在簾後主持早朝。」
「你懷疑簾後的人不是他?」
「正是。」
「可你的人嚴密監控著,他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
「這正是我憂心之事,若他真逃過探子的監控而離開封地,甚至來到京城,那麼他肯定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危險。」
邢天修知道邢天與說話向來有憑有據,絕不胡辭猜測,他神情凝重,思考半向後重重歎了口氣。
「天與,朕真的厭倦了這樣的事!」他無奈的看著弟弟,「你打算怎麼辦?」
「我需要皇兄的配合。」邢天與說。
邢天修有些困惑,「配合?」
他頷首,「咱們兄弟倆得唱雙簧,一個扮白臉,一個扮黑臉。」
「你的意思是要那樣做?」邢天修明白了他的想法。
邢天與一笑,「皇兄跟我是有默契的。」
「恐怕岑將軍對此事會有所誤會,要不先知會他一聲?」
「不,岑將軍不知道的話,反應會更真實。」他說:「欺敵之前,得先騙倒身邊最親近的人,所以請皇兄也別跟母后及皇后娘娘談及此事。」
「天與,這是步險棋呀。」
他一臉從容,「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邢天修沉沉一歎,「希望我們都能熬過。」
所有守在外面的宮人及士兵都聽見從御書房裡傳來的爭吵及咆哮,沒過多久,大家就看見怒氣沖沖走出來的邢天與。
從此,邢天修與邢天與因某事一言不合之說不脛而走。
邢天與返回王府,鐵青著一張臉來到拾翠苑,一進范嬌兒房中便怒不可遏地坐下,不發一語。
見狀,范嬌兒立刻吩咐可兒跟露兒沏來一壺上好的碧嫘春,偎著他身邊坐下。
「天與,先喝口茶吧。」她親自注滿一杯熱茶,送到他嘴邊。
邢天與喝了茶,仍舊怒氣未消,臉上滿是不悅。
「什麼事讓您氣成這樣?」范嬌兒關心地問。
「還能是什麼事!」他悻悻然道:「因為不想得罪岑將軍,皇上竟然不允我休了岑語默。」
范嬌兒不意外。岑語默是由先帝賜婚,又是岑君山的女兒,邢天修就算能推翻先帝所決定之事,也不敢貿然的得罪擁有兵符的岑君山。
這結果在她的預料之中,她沒有太多情緒,讓她意外的是……邢天與竟然如此生氣,語氣中還透露出對邢天修的不滿。看來,邢天與真的對她十分上心。
她內心竊喜,幾分得意盡露臉上,勾著他的胳臂,緊貼著他說:「別氣了,您的心意嬌兒都知道、都明白。」
邢天與看著她,眼底滿是歉意,「嬌兒,委屈妳了。」
「不,我知道您盡力了。誰教他是皇上,而您只是個王爺呢。」
「他不該如此對我,我為了他可說是盡心盡力。」他語帶不滿及怨懟。「飛鳥盡,良弓藏,這是自古不變的道理。」
范嬌兒見縫插針,挑撥離間道:「如今樂親王被眨南方,唯一威脅著皇上的就是您了。」
他臉色一變,「我對皇上絕無異心。」
「但功高震主呀,誰不知道皇上的帝位及江山是您幫著穩下來的,論才能,您一點都不輸給他呢。」
「我們是親兄弟。」
「也許這麼想的只有您。」范嬌兒說完,假意驚慌地掌了自己一個嘴巴,「嬌兒該死,不該說這種話,我絕不是在挑撥您跟皇上的兄弟情誼,只是捨不得您吃虧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