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在范府?」
「一直沒離開。」邢天與嚴肅說:「近來出入范府的人比以往多,我想范漢新正在幫他聯繫那些餘黨。」
邢天修沈吟片刻,「邢天樂恐怕不會輕易與你接觸,畢竟你們曾經交手過。」
他露出冷酷的笑。「我若放火燒他後院,不怕他不現身。」
「你的意思是……」
「這事需要皇兄出手。」
「願聞其詳。」
邢天與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聽完,邢天修點頭微笑。「這事包在朕身上。」
※※※※
第9章(2)
幾日後,一輛馬車直奔城南范府,在范府大門前停下後,一人從裡頭跳下來。
他不是誰,正是邢天與。
范府護院一見是他,立刻開了大門將他迎入大廳,正與邢天樂在書齋裡商討要事的范漢新聽說他來了,急忙趕至大廳相迎,看他神情緊張,不禁疑惑。「王爺形色憂忡,不知發生何事。」
「范大人,」邢天與嚴肅地說:「我要問你一件事,你可得老實回答。」
「當然。」
「我大皇兄是否未回南方封地?」
范漢新一怔,「這……小人並不知道。」
「范大人,此事非同小可。」邢天與一把攫住他的肩膀,直視著他,「皇上接獲密報,得知我大皇兄仍滯留京城,而且就藏身在大人府中,此刻正命岑語浩帶著他的玉牌及禁衛軍趕往這兒。」
聞言,范漢新陡地一震。
「范大人,他確實在你府中吧?」他誠懇地說:「我是來幫你的,你不必對我隱瞞。」
迎上邢天與的目光,再思及一旦岑語浩及禁衛軍趕至,自己必然無法脫身,范漢新也有點慌了。
「王爺請隨我來。」他轉身領著邢天與走出大廳,並趕往書齋。
推開書齋的門,范漢新口氣焦急地喚道:「王爺,大事不妙。」
正在案前給往昔擁戴他的舊部屬寫信的邢天樂抬起頭來,見到後頭的邢天與,不由得大吃一驚。
「大皇兄,你果然在這兒。」邢天與露出慶幸的微笑。
邢天樂有些反應不過來,雖然他跟范漢新都已經親眼看見邢天與是如何為了范嬌兒而犯眾怒,也已經從范嬌兒口中得知他對邢天修有多麼不滿另怨懟,但堅持小心駛得萬年船的他們,還未有跟邢天與接觸的決定及共識。
可范漢新現下卻帶著邢天與闖進他的藏身處,讓他驚荒失措。
「范大人,這是怎麼回事?」
「大皇兄,事不宜遲,你得趕快離開。」邢天與神情憂急,「皇上接獲密報,得知你藏身范大人府中,已令岑語浩前來揖拿你。」
「什麼?!」
「我的人已將馬車駛往後門等著,你趕緊隨我離開吧!」邢天與說。
邢天樂一時還未能信任,對他十分猜疑。「你為何幫我?」
「當然是為了嬌兒跟范大人。范大人提供你藏身之所,你若被逮,你說他跟嬌兒會是什麼下場?」
「王爺,碩親王說得對,此地不宜久留,您還是……」話未說完,外面傳來護院焦急慌張的聲音。
「大人,岑少將軍帶著楚衛軍在外求見,說是要搜查大人的府邸。」
聞言,范漢新跟邢天樂都慌了。
「大皇兄,快走吧。」邢天與伸手抓住了邢天樂,「再遲就走不了了。」
在范漢新的帶領下,三人來到後門,邢天與的馬車果然已在門外候著,他抓著邢天樂跳上馬車,叮囑著范漢新。
「范大人,趕緊回去應付岑語浩,我會將大皇兄送至安全的地方,隨後便遣人來告知你地點。」
話畢,他拍了車伕的肩,車伕朝馬屁股上一抽,那匹黑色駿馬便拉著馬車向前奔去。
城西暗巷中一間清幽的小宅裡,邢天與和邢天樂就著一張桌子,面對面而坐。
邢天樂臉上仍有些防的看著邢天與,「為何幫我?」
「因為我對皇上失望。」他目光一凝,直視著邢天樂,「大皇兄,你還想坐在那張椅子上嗎?」
邢天樂眼神一亮,「你是說……」
「大皇兄是聰明人,一定知道我說的是什麼。當年皇上只憑幾句口諭便坐上那位置,大皇兄必定不服吧?畢竟當時的滿朝文武,有一半是支持你的。」
「那都已經是過去了。」
「所以你已經放棄了?」
邢天樂沈吟。他若承認自己還沒死了那條心,就等於間接承認自己還有謀反之心,要他在邢天與面前承認此事,太冒險了。
「看來大皇兄已沒了這顆膽。」邢天與霍地站起,「若是如此,便沒什麼可說的了,大皇兄暫時在此安頓,兩天後等風聲過了,我便會想辦法把你弄出京城。」說完,他便要離開。
見狀,邢天樂急了,「三弟請留步。」
邢天與回過頭,「大皇兄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你為何這問我?」邢天樂問。
「因為大皇兄若對那張椅子還有想望,我可以幫你。」他說。
邢天樂陡地一震,「為什麼?你和皇上是親兄弟,你怎麼會背叛他。」
「大皇兄,事到如今,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邢天與眼底隱隱透露著一絲怨懟,「政爭時,我是如何盡心盡力幫皇上坐穩那張椅子,你是知道的,可政爭結束後,我得到了什麼?」
他坐了下來,逕自倒了杯水,一口喝下,又說:「大皇兄雖曾是皇上的政敵,可也幫了個親王,還擁有南方封地及自己的衛隊,可我卻被困在這京城,連家事都由不得我決定。」
「岑家父子手上握有兵符,掌控西北十幾萬大軍,皇上顧忌著他們,卻不顧兄弟之情犧牲了我。我手中原本有一萬精騎可供調度,如今他為了討好岑語浩,罷了我的職不說,還將部署祭祖兵力的差事給了他,教我徹底成了一個賦閒無權,成為笑柄的親王。」邢天與神情越來越激動,就連說起話來也變得咬牙切齒。
「大皇兄,我如今總算是看清了真相。」他直視著邢天樂,「血緣是不可靠的東西,唯有權力才是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