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存心似的,他長腿一跨,走到她身邊,低頭輕聲說:「早安,築香。」
感覺她渾身一僵,一抹訕笑倏地浮上他嘴角,目光淡掃著她手邊的工作。
「早……」築香困難嚥了嚥唾沫,艱澀地開口。
但他沒有等她道完早安,頎長的身子一旋,開始跟李圓純她們閒聊起來。
可以被忽略的難堪接二連三衝擊著她,深吸幾口氣後,她不斷加快手上的動作,突然,腹部傳來一道悶痛,讓她忍不住深深擰起眉頭,合上眼眸,熬過這陣抽痛。
等疼痛緩解,她立即將所有洗淨的東西放進烘碗機,轉身快速離開這充滿惡意的茶水間。
嚴冠威的濃眉深鎖著,兩道森冷的視線更在她痛得閉上眼時,難以自制地掠過一絲深切的焦慮。
他沒有留意自己一閃而過的複雜情緒,但心思始終掛在他身上的李圓純立刻察覺了,心底霎時有些發慌。
她必須加快靠近他的速度才行!
「冠威,今晚下班有空嗎?」李圓純對他露出美艷的笑。
「今天我有兩個會要開,抱歉。」他輕扯嘴角,淡然地拒絕。
心不在焉的他,腦中開始不由自主的播放起築香剛剛因疼痛而緊皺眉頭的小臉。
「那晚一點呢?」李圓純張著豐潤的紅唇,刻意把話說得又軟又性感,「今天是淑女之夜,我們打算去夜店狂歡,等一下我把地址給你,有空就過來?」
嚴冠威沒有正面回應,僅以不置可否的淡笑當作回覆。
李圓純臉上的媚笑瞬間一僵。
換作別的男人,聽見她略帶暗示的邀約,早就點頭如搗蒜,只有他,讓人完全摸不透他心底真正的想法。
每當她以為已朝他邁進一大步了,下一秒總是莫名其妙的被他推得更遠,就好像他現在對她笑只是客套,而非他真實的反應。
嚴冠威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甫進公司便馬上將工作上手,不到一個月已連續拿下好幾個大案子,主管要表揚他,他婉拒;要升他的職,他更是直接謝絕。
後來連老總都親自出馬,把他跟主管一起找上樓開會,生怕留不住他這樣的人才。
見到頭頭後,他立即表明,自己向來習慣低調,留在原位,照樣可以做大案子,只要給他發揮的空間與加薪就夠了,坐在哪裡對他來說並不是問題。
最令她不敢相信的是,他現在手邊的幾個案子裡,其中兩個是老總直接丟給他做的大case,主管連過問權都沒有,所有的進度直接向老總回報。
這些公司的內幕,都是她晚上跟主管約會時,從他充滿嫉妒的嘴裡套出來的消息。
嚴冠威……李圓純心中低喃著他的名字,美艷的臉龐隱隱露出充滿企圖心的堅定光芒。她,絕對要抓住這個出色的男人!
午休時間,嚴冠威快速地解決午餐,搶在所有人回來之前回到辦公室,看見築香不在座位上,他腳跟一旋,立即往茶水間走去。
果不其然,她每天中午這個時候都會在茶水間清洗便當盒。
看見她,他偷偷鬆了口氣,雖不情願,但他發現自己匆匆解決午餐、回公司、進茶水間,一連串行為背後目的都是為了跟她單獨相處。
早上看見她將杯子跟保溫瓶洗淨,就知道她今天一定會找機會把東西還給他,所以他提早回來。
幾乎是第一時間,他一出現茶水間門口,築香馬上就察覺到了。
她緩緩側過身,遲疑的抬眼看向他,僅以點頭當作打過招呼。
嚴冠威沒有回應她疏離的客套,冷著俊臉,長腿一跨,幾個大步走到她身邊,看見水槽裡只有便當盒。
她今天忘記帶新的杯子來公司?
築香看見他的動作,誤以為他是跟她要杯子,趕緊從烘碗機裡拿出他的東西,遞到他面前。
「已經洗乾淨了,你現在就可以用。」
嚴冠威垂眸,看了眼她手裡的東西,伸手拿過沉重的保溫瓶,把杯子留在她白嫩的小手裡。
下意識的,他不想跟她斷得那麼乾淨。
「我買了新的杯子。」他冷冷地開口解釋。
是嗎?可是她早上沒有看見他拿新的杯子倒茶呀?
「可是……」她還是想把他的東西還他。
「我不喜歡用別人用過的東西,你可以丟掉或是拿去用。」他不帶感情的嗓音聽起來很冷。
「好,我瞭解了。」築香將杯子放回烘碗機裡。
這代表是嗎?嚴冠威皺起眉。
把他的杯子當成愛心杯嗎?任何有需要的人,都可以自由拿去使用?
他怒瞪著她,她就非得這麼糟蹋他的好意不可?
「怎麼了?」築香轉過頭,看見他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嚴冠威氣結,死命瞪著她,久久說不出一句話。
要他怎麼說?想說的話全像是關心她。
他想問,你的肚子是不是還很痛?是不是忘了帶新的杯子來?要不要先用他的杯子泡些熱可可喝?
他要她把杯子丟掉或是拿去用,結果她說瞭解……瞭解個屁!
如果她真的瞭解,就不會直接當著他的面,狠心地把他的好意放回那個該死的烘碗機裡!
「我有件事想問你。」嚴冠威沉住氣,腦中突然掠過她之前說過的話
「公事嗎?」築香把洗好的便當盒放進烘碗機裡,嘴上不忘交代著,「等我一下,馬上好。」
全公司上下,大概只有她會以為他公事上有問題需要人協助。
他懶得說破,暫時讓她這樣以為也沒差。
嚴冠威沒有看向她,直接走到她身邊,從烘碗機裡拿出原本屬於他的杯子,準備泡杯熱可可。
「不是要討論公事?」築香困惑地看著他的動作。
到底是誰說不要杯子,結果又拿去泡東西?出爾反爾,幸好她沒有真的拿來用。
「誰說要跟你討論公事?」他懶洋洋的反問。
「你不是說有事要問我?」她盈滿疑問的眼神迎上他。
「我跟你討論難道就只有公事?」他撇撇嘴。
「不然呢?」兩人的私交不是到昨天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