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覺得她很蠢吧?
到後來,他替她完成工作,讓兩人可以順利約會,她以為,那只是以為他企畫能力特別強……
搞了半天,不止他欺騙她,連她也欺騙自己?
築香體內突然有種想大笑的衝動,沒想到自己真的是個笨蛋!
還有,她對王經理說的那些話最為諷刺!
他不僅優秀,而且家境富裕……他成功地讓她變成了最大的笑話、最蠢的笨蛋!
築香再也聽不進週遭的任何一字一句,倒掉咖啡,她整個人彷彿沉入海底,所有聲音都變成無意義的轟轟聲,在她腦袋裡猛烈地轟炸。
「築香,你要去哪裡?你臉色好蒼白!」某位女同事見她不對勁,表情像中邪一樣,伸手想握住她的手,卻反而被她嚇了一跳,驚叫道:「天啊!你全身怎麼抖得這麼厲害?」
築香失焦的眼眸望向聲音來源,如遊魂般開口:「不好意思,我身體不舒服,可以麻煩你幫我請假嗎?」
之後,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公司的,等她回過神時,人已不在公司裡,陌生的街道映入眼簾,人群快速地在她身邊穿梭,一時之間,她竟弄不清這究竟是夢,還是現實。
最後,她笑了出來。
這一定是現實沒錯,因為很殘酷,而她的心好痛,像不斷爆炸般,悶一陣,抽痛一陣。
築香大口吸著氣,覺得自己就快崩潰了,抬眼看見櫥窗裡的自己,正在笑著,是一張詭異且醜陋的笑臉,她突然好討厭自己那張臉!
這時,熟悉的音樂聲飄進她耳裡,她拿出手機,看見顯示的來電者是嚴冠威,她瞬間呼吸急促,像缺氧般,心臟猛然一縮。
愣了幾秒,築香按下拒接的按鍵時,豆大的眼淚跟著撲簌簌的落在手機上。
後來,不知道手機又響了多久,當她察覺後正要動手關機,看見上頭顯示來電者是紅牌,她深吸一口氣後接聽。
紅牌一聽她語氣怪異,馬上掌握她現在的狀況,匆匆問了她在哪裡,要她待在那兒別動後,便掛斷電話。
築香在電話這頭點點頭,沒想到這是電話,對方根本看不見她。
剛掛斷電話不到一秒,手機又響起,一見來電者又是嚴冠威,她的眼淚忍不住又開始奔流,按下通話鍵。
「築香?別不接我電話,你不在公司,也沒有回家,現在人在哪裡?我過去找你,讓我跟你解釋!」嚴冠威在電話那頭焦急地低喊。
「不用了……」還能解釋什麼?事實就擺在眼前。
聽見他熟悉的嗓音,築香的眼淚掉得更凶。
即使是現在,她仍這麼渴望聽見他的聲音,她愛他呀!他怎麼可以騙她?她從不談真正需要放感情的戀愛,是他再三保證,才讓對愛膽小的她終於可以敞開心胸去愛。
結果,還是證明以前封閉的自己是對的!
是她沒用,太想要有人愛她,也太想愛上他……
「別這樣說!築香,你在哪裡?我們見面談談好不好?我本來打算今天跟你說……」
築香深吸一口氣,拒絕再繼續聽他著急的懇求。
關機的音樂聲傳進她耳裡。
都結束了。
她如此告訴自己,用力摀住嘴,扼不住的情緒在瞬間崩潰。當紅牌趕來時,她已經蹲在路邊抱著自己哭了半個小時。
紅牌攙起她,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後,隨手攔了一輛計程車。
坐上車後,築香看著車窗上的自己,想著,如果愛情可以隨著哭泣,跟眼淚一起流出體外,該有多好?
「開鎖殿堂」裡,紅牌陪在築香身邊。
紅牌說,放下一個男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再找一個男人。
紅牌說,老早就跟她說過了,有錢又會說謊的男人碰不得,她不該忘記。
紅牌說,這裡是全台北最有名的pub,許多有錢的、尋找一夜情的人都會來這裡。
最後紅牌說,今晚她應該找一個男人陪她,這樣她就不會再哭個不停了。
築香沒有說的是,她之前以為嚴冠威只是普通的上班族,可能帥得有些過火,但他很真,公事上,有不會的地方不會裝懂,而是直接明白地問她,她沒有忘記那些話,只是她以為他並不有錢,而且不會說謊。
築香沒有說的是,此刻她不需要男人,只想要喝酒,喝醉了,吐一吐,最好可以把他一起吐掉、忘記!
築香沒有說的是,讓她安靜地痛哭一回就好,她相信自己會痊癒的,一個男人而已,比起父母給她的三重打擊,這算什麼?
築香沒有說的是,她會哭,是因為還沒有辦法完全放下。
她是人,不是電腦,記憶無法說刪除就刪除。
這一刻,她看著酒杯裡的金色液體,突然好羨慕電腦……
「Jason?」紅牌突然站起身大喊:「這裡!」
微醉的築香痛苦地雙手抱頭,秀眉緊蹙,覺得頭好昏。
「這是我朋友,剛失戀,幫我安慰她一下。」紅牌朝男人使了個眼色。
「她哭了?」名叫Jason的法國男子坐到築香身邊,小心地捧起她的臉,溫柔的深綠色眼睛直盯著她泛紅的眼。
築香腦袋昏沉,迷濛的水眸瞬間跌入這雙溫柔的眼睛裡,覺得它們竟然跟嚴冠威的有點像。
「中國女人,傻得很美麗……」Jason歎息著道,冰涼的薄唇無預警地貼上她熱燙的水潤嫣唇。
築香被嚇了一跳,腦子猛然清醒,立即伸出雙手推拒。
這個男人在做什麼?
她被嚇得瞬間止住眼淚,雙手才剛碰到對方的胸膛,人高馬大的他霎時便往後飛去。
不會吧?她才剛碰到他,還沒用力推,他就自己飛出去了?
築香搖搖頭,眨了兩下眼睛,困惑的眼裡看見了嚴冠威的背影,他正發狂似的痛揍剛才偷吻她的外國人。
身邊許多人正拔高聲音尖叫,眼前人影晃動,已經哭了一天,沒有進食,耗盡所有體力的築香,感覺自己的身體晃了兩下,頭重腳輕的她,知道自己已快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