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宇言看著她冷淡的神情,心生疑惑,他對自己的外貌一向很有自信,即使他冷酷無情地拒絕,也會有一堆女人前仆後繼、死纏爛打。
「麻煩你把這些資料整理一下。」薄宇言指了指堆積在桌上,一堆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文件。
「教授,這是什麼?」
「哦,下節課或者下下節課,我想講行為心理,有數據的話會比較有說服力。」薄宇言的話也是一套一套,就是要整死她,他也要有冠冕堂皇的借口。
蔣欣晨瞪著那一迭資料,右眉輕佻了一下,他是眼瞎了吧?這麼多資料讓她一個人整理,是要讓她整理到什麼時候?
「蔣同學,有問題嗎?」薄宇言溫言軟語,「我知道是有些多了,不過你應該不會有問題,對吧?」
「對。」她咬牙說道。
「雖然我是心理學的教授,但我看不透人心,如果你有什麼問題的話,要及時跟我溝通。」他溫良如羊一般。
瞎子,她擺明不爽,哪需要看穿人心,光看她的模樣就該知道她很不滿,也許他就是一個變態,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蔣欣晨平息怒火,繃著臉,「知道了,教授。」
「呵呵,是我該說謝謝。」
小人!蔣欣晨上前伸出手,稍顯吃力地將資料抱在懷裡,冷然地說:「再見,教授。」
薄宇言淺笑,不置一詞,看她踩著怒火的步伐出去之後,他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忽然響起,薄宇言接了起來,「喂?媽?」
「阿言,今天晚上回家裡吃飯。」薄母說完就掛了電話,動作迅速得不給薄宇言任何機會開口。
薄宇言瞇了瞇眼睛,隨意地將手機扔在一邊,讓他回去吃飯是可以,就怕飯局上出現他不想看見的人。
他走到沙發旁,躺在上面,閉上眼睛休憩,半個小時之後,他睜開眼睛,站了起來,慵懶地伸了個懶腰,他走到窗戶邊,居高臨下地看著校園風景,眼睛忍不住被不遠處的游泳池吸引。
清澈的水在陽光的折射下成了一池柔和的金光,乍看之下讓人產生了一種嚮往的心念,但對他來說那是地獄,不是天堂。
記憶開始飄忽,多久了?他也記不清了,只記得自己曾經在類似的金光中掙扎過,那些被他整過的人只怕是開心了,原來他也有這麼淒慘的經歷。
他什麼都會,唯有游泳是他的弱項,原以為溫和的水,在那時如巨大的水龍吞噬著他,他努力地想鑽出水面,卻是徒勞無功,胸腔的氧氣一點一點地被擠壓出去,他開始在水中顫抖,渺小得只能求救,當意識模糊的時候,有人抓住了他。
那一刻他想,果然做壞人好,都說禍害遺千年,只有這樣才能活得久。
後來他在醫院裡醒過來,救他的女子嬌羞地坐在他的面前,她恐怕不知道他的惡行,不知道他對女人一向無心,所以她被他的外貌所迷惑。
他不以為然,人的眼睛一向喜歡看美麗的人和事物,醜陋的一切都該被封印在箱子裡。
接著是媽媽哭天喊地的聲音,而他強悍的爸爸有生以來第一次哽咽了,很好,他活著是一件好事,起碼能看見這驚奇的一幕。
關於後來事情的發展,薄宇言想選擇性失憶,因為真的是太匪夷所思了,一個女人,一個對他什麼都不瞭解的女人,救了他、愛上了他。
對此他嗤之以鼻,他不信一見鍾情。
而薄家長輩們一改門第之見,比他更快地接受了那個女人,打著要他以身相許的主意,真是太可怕了。
但他薄宇言怎麼可能同意,作夢比較實在。
結果這位救命恩人還是成了他的女朋友,薄宇言想起這件事情就一臉的陰鬱,他是一個灑脫、野蠻的人,所以他們認為理所當然的事情就讓他們做吧,他從來沒有認可過她。
薄宇言伸手掏煙,點燃之後吸了一口,眉宇間的冷漠比千溝萬壑還要深,這些不是讓他煩惱的事情,讓他煩的是,他怕水。
之前不會游泳,但起碼他不怕水,但現在他怕水,他懼怕水帶來的那種無措感。
他低咒了一聲,熄滅了煙,電話這時剛好響起,「什麼事?」
「呃,口氣不好,我打的不是時候?」閻磊爽朗的笑聲裡沒有任何歉意,反而很沒良心地笑他。
薄宇言哼了一聲:「有屁快放。」
「我明天要去一趟美國,今天中午跟你一起吃飯。」閻磊不囉嗦地說。
薄宇言應了一聲:「知道了,待會老地方見。」他掛了電話,拿了車鑰匙和隨身物品,離開了辦公室。
薄宇言還沒走下樓,就從走廊的透明窗中發現,那一池金光中似乎多了一樣東西。
他站定在走廊上,兩眼專注地研究著那是什麼東西,呵,不該是東西,是一條穿著白色泳衣的美人魚,游泳的姿勢很優美,臂膀劃開水時充滿了力與美。
窈窕的身姿在水中婀娜著,修長的腿抬起又放下時,劃出一道迷幻的水簾,她是那麼自在愜意。
眸子微微一收,薄宇言轉身下了樓,沒有立刻往停車場走,而是徑直走向了游泳池。
在距離游泳池很遠的地方,他停了下來,他緊繃著臉,沒有靠近水池,但雙手仍不住地握成了拳。
咻的一下,一張小臉從水裡鑽了出來,那張年輕嬌美的臉龐,他很熟悉。
蔣欣晨游到池邊,浸在水裡靠著池壁,她很火大,火到要自焚了,太可惡了,該死的薄宇言!
她爬了上去,坐在泳池邊,她穿的是一件保守的泳衣,什麼肉都沒有露,該包的地方全包起來了,但難以掩蓋她身材很好的事實。
背後有一道炙熱的目光隨著她的一舉一動而移動,她敏感地停下踢水的行為,一轉頭就對上了深沉的眼眸,她冷著臉,喊了一聲:「薄教授。」
薄宇言很意外,他沒想到美人魚會是蔣欣晨。
蔣欣晨不知道薄宇言站在那裡看了多久,但她覺得很奇怪,他站得有些遠,她可以肯定他不是無意經過的,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