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心——」
話還沒說完,只聽得馬兒一陣嘶鳴,一隻馬腿倏地往後踢。
「該死的!」唐霽天大吼,自馬背上一躍而下,直撲向她。
「啊——」她被這突來的意外嚇著了。
才一眨眼,她整個人已經躺在地上,而他,恰恰不偏不倚地壓在她身上。「你——」她瞪大了眼。「你撲到我身上……想幹什麼?」她整個人愣住,並在同時發現,他比她想像的還要高大。
他堅實的胸膛緊貼著她的,強壯的心跳和炙人的溫度,讓她的心跳也不由得加速。這……是怎麼回事?
「你這個蠢女人!」他撐起雙臂怒斥。他的坐騎「飛雲」從不讓陌生人近身,更何況是被拍上馬腿?現在她還活著,簡直是她命大!「誰告訴你可以靠近馬腿的?若不是我及時救了你,你早已命喪黃泉了!」該死的!她想害死自己,他還不想讓「飛雲」當殺人犯呢!
「救我?你——你憑什麼罵我蠢?!」她被罵得莫名其妙。「我兮明就往後跳開了,根本不需要你來救!而且,明明就是你『縱馬行兇』,還敢賴到我身上!要不是我閃得快,早就被你害死了!」
「我『縱馬行兇』?!」這是什麼鬼話?要不是他及時推開她,只怕她這時早已做了馬腿下的亡魂了!
「當然!誰說馬腿不能拍的?肯定是你平常就沒把馬教好!」她指控。「趙家村的馬就隨便我拍,本姑娘拍了十八年,一點事兒都沒有,怎麼就你的馬拍不得?」她躺在地上反唇相稽。
「真是夠了!」他低吼。「我沒把『飛雲』教好?天知道你所說的那些『任你拍』的馬,見鬼的都是些什麼蠢馬!」
「『飛雲』?就是那匹沒家教的馬的名字嗎?」她瞥向肇事者,只見馬兒吐著鼻息,似是不滿地踩踏嘶鳴。「你看看、你看看它。踢了人還這麼囂張!這也是你教的?」她瞇起眼。
「那也得看它踢的是什麼人。」他忍不住反唇相稽。不知為何,她就是能激起他血液裡衝動的因子,而向來,他是沉著嚴肅的。「特別是那些看起來不男不女……」
「不男不女?!」這話讓她激動地想坐起來,但卻發現,她根本一動也不能動,因為他高大的身軀仍壓在她身上。她紅著臉,也不知是因為害羞還是生氣。「我要是不男不女、你幹嘛這樣壓在我身上不離開?」她用力推他。
經她這麼一提醒,他才發覺,自己壓在她身上確實已經夠久了,久到他根本沒有離開的意思。事實上,他發現她的身子比他所想像的還要豐腴、柔軟。
他緩緩起身。「我忘了。」因為趴得太舒服便忘了。
一句話,毋需作更多的交代。對她交代?用不著了,天知道她那腦子裡還能想出些什麼離奇的事來。
忘了?這是什麼說辭?「你……你真是……」她氣呼呼地直起身子,用力拍去身上的髒污,像是要拍掉他留在她身上的氣味似的。「真是太無禮了!都說物似主人形,果然沒錯。惡馬就是由惡主人養著的!」她試圖以怒氣掩飾頰上的紅暈。
只有她自己知道,當他趴在她身上,身體接觸著她的時,她的心跳得有多快。她從來不知道,男人的身體和女人是這樣的……不同。
「惡主人?!」他揚眉。「如果沒記錯,你應該稱我為救命恩人吧!」他低頭俯視她,對她的態度深表不滿。若沒瞧見她頰上的紅暈,或許他會更生氣,但他卻看見了。
想不到,她也會有這麼好看的神情。
「救命恩人?」她站起身,一口氣自鼻孔裡哼出來。「救命恩人就可以趁人之危,吃人豆腐嗎?」明知道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可不知為何,看他像沒事人似的,她心上就有氣。怎麼她生得就這麼不像女人嗎?低頭看了看自己,嗯……她是生得比一般女人高大了些,可該有的還是有啊!人都壓在她身上了,還說她不男不女!她就不信,她當真一點魅力也沒有?
「一個女人,女扮男裝地在杳無人煙的路上,若不是遇上了我,你還有脫身的機會嗎?」他斜瞥向仍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歹人,怒意陡升。「難道你對自身的安危一點警覺都沒有?」她以為扮了男裝,別人就看不出她是個女人?瞪視著她的身段,他忍不住低咒。
蠢女人!
「我——誰知道那混帳會在我……」她突然停住。瞧他氣成那樣,要是她告訴他,那混帳是瞧見她在路邊換男裝而起了色心,他會不會氣得乾脆掐死她?呃……她實在不想冒險,這樣的事,還是不說得好。
不過,他的關心卻讓她心上有些暖暖的。
「你什麼?」
「沒什麼,不說也罷。喂!」她喚他。「你叫什麼名字?打哪兒來?要上哪兒去呢?」
都折騰了這麼老半天,該送她上太原的人到現在還沒出現,這會兒地上躺了個色狼,天色又近午了,她開始考慮是不是該打道回府。
可……要是這會兒回去了,只怕爹娘會嘮叨個沒完。呃,想起那情景……還是算了。山不轉路轉,路不轉人轉,眼下能幫她的……也只有他了。
他皺眉,不確定她突然面露喜色為的是什麼?「你呢?一個姑娘家,好端端地穿著男裝在這兒做什麼?」萍水相逢,他不以為有報上名號的必要。「若沒事的話,你也該回家去了。」他可不希望她繼續在這兒遊蕩,又遇上什麼歹徒,到時他可救不了她。
「唔?回家?你要送我嗎?」她喜出望外。他若要送她,她可打好了主意,要讓他一路送上太原去。
「送你?不,我沒空。」他還有要事待辦,怎麼可能有空送她?更何況他一個大男人,不方便帶個女人一塊兒上路。
「沒空你問什麼問?!」她扁起嘴。沒關係,不給送,她跟著他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