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方城之戰,正廝殺得過火時,手機鈴聲響了,四家牌咖你看我、我看你,其中一家手裡還在摸牌,卻沒人要接。
「阿發,你怎麼不接手機呢?吵死了。」上家那知識分子氣息濃厚的男子面無表情的指使一旁站著的小弟阿發。
「是、是。」阿發連忙在四支手機裡尋找來電的那支。
「右邊數來第二支啦!快接!響到頭都痛了。」另一名學者氣息濃厚的男子也開口了。
阿發手忙腳亂的拿起手機,按下通話鍵。
「喂?」
對方傳來一陣模糊不清的話。
「嗄?什麼?什麼不知道?啊?」
「阿發啊,遇上沒事亂打電話的人,就趕快掛斷,還跟他五四三幹什麼?」第三個白面書生一邊把牌打出去,一邊說。
「哎,何必跟手機動氣呢?」那大殺四方,嘴邊帶著淺淺的笑意,感覺十分享受打麻將樂趣的男子說話了。
「是。」阿發又對話了好一會兒,才真正確認對方要找的是誰,「在,你等一下……」
他三步並作兩步,來到那淺笑男子的身邊。
「老大,你的電話。」
男子接過手機,「喂。」他一邊摸牌一邊說話,「嗄?」臉色未變,他的語氣已透露出狠戾,「你是白癡喔!這種事你也會出?!」
他站起身,示意阿發幫他打牌,他站在旁邊看。
「這聽中洞,你是要聽多久?海底有在看沒?」
線路另一端的人似乎又說了什麼。
他的臉色很差,更不耐煩的說:「好啦,好啦!別再說了,我來處理。」
他收線,方纔的悠然自得已經不復見,手勁慢慢的加大,喀的一聲,手機被捏碎了。
「阿發!」
「是。」阿發恭敬的遞上自己的手機。
「我出去打個電話。」
說完,他走出房間。
不一會兒,外頭隱約傳來他國語夾雜台語的吼聲。
「喂?有件事你給我處理一下,那個車禍……嗄?不是我啦!是我小弟被人家撞到啦……喔,新聞已經報出來了?就是那輛啦!欸你不知啦,我小弟就號呆啊!」
男子愈講愈大聲,走回房間,站在阿發身邊看他打牌,見阿發愈打愈差,不禁一巴掌打在他頭上。
「起來!」
阿發唯唯諾諾的起身。
男子還在講電話,一邊出牌,「總之,這件事你去給我處理一下。」
講完,收線,他坐回原位,看著手底牌,然後回頭瞪了阿發一眼。
「這把輸了算你的。」
關柏軒,心情不爽,怒火沖天,看誰都不順眼。
第1章(1)
兩天前
春寒料峭,一早天氣就顯得比昨日還要冷。
鬧鐘響翻天,床上的單佑琳睡得安穩,根本理都不理。
「佑琳。」一隻男性的手把鬧鐘按掉,房內恢復平靜。
久久,單佑琳睡意依然濃厚的聲音自被窩裡傳出,「嗯?」
「起床了。」溫暖的手指撫過她的頭髮,指腹輕輕滑過她的臉頰。
「嗯。」她抓住那人的手,臉頰磨蹭他的掌心。
「起床了,快遲到了。」
她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睜開眼,當惺忪睡眼看見坐在床沿、溫柔的俯視自己的男朋友時,忍不住笑了。
男子也微微一笑,將她自被窩里拉起來。
「幾點了?」她伸了個懶腰,「媽啊!好冷。」
「昨天氣象報告說今天寒流會來。」他邊說邊抖開披肩,披在她感受到寒意的肩上,「五點半。」
瞌睡蟲瞬間跑光光,單佑琳跳下床,衝進浴室。
「啊!啊!啊!要遲到了。」
男子看著她匆匆忙忙的背影,不禁大笑。
「關仲弦,你笑我!」她的聲音從浴室裡飄了出來。
「快點梳洗,我幫你打包早餐。」關仲弦語帶笑意的說。
「嗯。」單佑琳一邊刷牙一邊想著今天的工作內容,用冷到透骨的水洗過臉後,總算是真正的清醒了。
換好衣服,她衝出房間,看見他正把早餐裝進袋子裡。
「我得出門了。」
今天有人會送花到展場,她得先去等著,一刻也不耽誤的將花送進冰庫,否則展覽途中花若是枯萎,那可就慘了。
「早餐。」關仲弦在她背起背包時,將早餐放了進去。「別忘了吃,小心騎車。」
單佑琳穿好鞋子,轉身,仰望著他,眼眸映著他含笑的面容,「你上班也小心。」
「嗯。」他低頭,吻住她。
好一會兒,兩人分開,目光熱烈的交纏。
關仲弦歎息一聲,額頭輕輕貼著她微涼的額頭,無言的挽留她。
她輕歎一口氣,依依不捨的說:「真的走了。」
他鬆開與她緊握的手,目送她離開。
平凡的一天,就此拉開序幕。
單佑琳很幸運,一路順暢的趕到展場,卻發現一天到晚都遲到的老闆竟然準時等在門口,已經在指揮卸下今天必須用的花材了。
「老闆。」她站在老闆旁邊,戰戰兢兢的出聲,「你今天怎麼這麼早?」
現在才早上六點半耶!
老闆頂著一頭亂髮,打了個呵欠,淺藍色鏡框後的浮腫雙眼因睡意而瞇成一條線,看了下單佑琳,「昨天有人跟我說,展場裡的一分一秒都是錢,叫我早點來插花,不然以我的時間表,一定趕不及在展覽之前插好花。」
「噢。」單佑琳心想,能讓老闆這麼認命又聽話的人,也只有他相交多年的女朋友了。「你到旁邊去吧!我來弄這些東西,你想辦法讓自己清醒。」
「沒關係,我很清醒。」
單佑琳無奈的歎口氣,「你這樣子叫做清醒?」她伸出一根手指,「這是幾?」
老闆皺起眉頭,直盯著她的手指,盯到都快成了鬥雞眼,「呃……」
「快去休息吧!我一會兒叫你。」她趕蒼蠅似的不斷揮手。
「謝啦!」老闆不再有異議,走到一旁,在紅地毯上坐下,靠著牆,頭一偏,就睡著了。
單佑琳拍拍手,「大家早啊!」
「早,小單,來,這堆給你。」貨車司機指著一旁捆成一團的花束,「還沒去刺,自己小心。」
「Roger。」單佑琳行了個禮,將花束搬進展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