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恩恩喉頭一哽,心驀地一痛,只是……或許是對溫辰甫的牽繫已經太多年,她不願在這個時候表現得如此無情。
「我只是幫幫他。」她軟下聲音,卻沒有改變主意。「不要擔心,這一切只是演給伯母看……」
「如果伯母的身體一直不好,你們就繼續演下去,如果伯母要求得更多,你們就演得更過火,是嗎?」靳玄不想咄咄逼人,但是事情到這一步,他得把話講明。
「不會的。」於恩恩搖頭。「你別小氣,你要相信我……」
靳玄失笑,搖搖頭,打斷她的話。「我很想相信你,但是,連我都不相信我自己了,該怎麼辦?」他的語氣滿是無奈。
在愛情裡,他始終站得不穩,他認為促成他與於恩恩在一起的原因,只是適巧溫辰甫要結婚,所以她才死了心。
而眼下,溫辰甫卻與她朝夕相處,以著情侶的姿態出現在外人眼前,教他情何以堪?教他如何能處之泰然?
「靳玄……」於恩恩傻了,不知道她做出的這些事,竟然讓他這般難過。
「我需要你回到我的身邊,恩恩……我需要你。」靳玄來到她的身邊,在她的身前蹲下,握住她的手,深情地望進她的眸底,希望她能看清他眸中的渴望。
「嫁給我,現在就答應嫁給我。」靳玄誠摯地說出他的愛。「讓我珍視你一輩子。」
「我……」於恩恩一愣,沒想到他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向她求婚,一顆心心慌意亂,思緒全攪在一起。「我不行……現在、現在不可以,辰甫他……」
她口中叨念出的那個名字,讓靳玄的心裡一冷。
「在我跟溫辰甫中間,你擔心的……還是他嗎?」他慢慢地鬆開她的手,俊臉上有著無奈的神情。
於恩恩想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不是這樣的……」
「我知道他需要你,但是你考慮過我嗎?你知道我也需要你嗎?」靳玄的聲音淡了,表情也淡了,像是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
「靳玄,你別這樣……」於恩恩有些慌。「你要相信我……」
「你愛我嗎?」
突地,靳玄天外飛來一筆地,突兀地問了這句話。
於恩恩臉一白,竟完全無法回答。
「從我們在一起到現在,你從沒跟我說愛我……」靳玄退開一步,凝視著她。
「我……」於恩恩腦袋一片空白。
愛,這個字太遙遠,她喜歡跟靳玄在一起,她覺得很輕鬆、很愉快,但是,這真的就是愛嗎?她真的能因為這樣的感覺,跟他在一起一輩子嗎?
有太多太多的不肯定,讓她無法馬上說出心中的答案。
這一個致命的遲疑,讓靳玄的心整個涼透。
他踉蹌地退了一步,像是被誰刺了一刀,臉色頓白。
她什麼話都沒說,卻比說了什麼都還能讓他明白——她的確不愛他。
一點兒也不愛他。
他的心很痛,像是要碎了一樣。
她的表情,讓他徹底死了心,強扯出一抹淡然的笑,露出來的情緒沒有一絲愉快,只是說不出的無奈。
曾經,他們兩個同枕共眠,他將她緊緊抱在懷中。
這些日子裡,他的懷裡是空的,他的心……也是空的。
走了,就再也回不來。
她短暫地在他的胸口停留,卻沒打算要長駐,眼下……她不就打算要走了嗎?
胸口疼痛不已,教他幾乎要站不住,他將拳頭握緊,提醒自己要忍住。
「我想,你應該還很在乎溫辰甫吧?」他吁出一口氣,逼自己去面對這個事實。
「靳玄……」於恩恩搖頭,想開口否認,心裡卻不甚確定。
無法對自己說謊,跟溫辰甫在一起時,她的確有些愉快,像是彌補某種多年來無法達成的渴望。
「果然……不出我所料。」靳玄艱難地開口,心裡好苦,說出來的話彷彿也是澀的,嗆得他鼻頭莫名發酸。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甘心承認,一切美好的戀情,都是他的一廂情願。
他呵護她這麼多年,以為總有一天能將她留在身邊,用盡一切照顧她,卻沒想到,她連這個機會也不願給他。
以前,他怕她離開,於是用盡任何方法,就算是冠上一個「好朋友」的名義,他也要將她留在身邊。
只是現在……可以做的,他都做的,他還是沒能留下她……
「或許……就是這樣了吧?」靳玄沒想到,從來不肯放棄的自己,竟然會說出這種話。
「你什麼意思?」於恩恩咬唇,察覺他的態度有異,心裡的慌亂更甚。
只是,她一向不是那個表示出對他牽掛在乎的人,一下子也不習慣多說什麼。
靳玄無聲苦笑,沒有回答她。
「你說話啊!你別這樣。」於恩恩站起來,朝他走過去。
沒想到靳玄竟連退三步,維持著該有的距離,不讓她靠近,然後,說出一句讓於恩恩心驚膽跳的一句話——
「我認輸了。」
靳玄不知道還能怎麼說,還能怎麼想。
她不說愛他,不願嫁他,只是要他相信她。
「靳……靳玄?」聞言,於恩恩血色盡失,全身微顫。
認識他這麼多年,不曾見過他如此喪氣的模樣,更不曾聽過他說過這句話。
以往,他不管遇到什麼困難,總是會想盡辦法解決,絕不輕易認輸,但他卻說……
「輸了,真的輸了。」靳玄低聲開口,緩緩搖頭。
心一悸,於恩恩屏住呼吸,動也不敢動。
靳玄的眼神黝暗,兩人無言對視著,他唇邊的笑容撐不住了,只剩下徒然的頹喪。
他的聲音消失在喉間,飄散在空氣裡。
他的愛情,來得快,去得也快。
或許,那根本就稱不上愛情,那只是他的一場南柯一夢。
而現在,到了夢醒的時刻了。
十幾年都過去,他不該繼續抓著這個不實際的幻想,繼續耽誤著她。
如果她愛的人始終是溫辰甫,或許他該放手,給她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空氣裡,滿滿都是滯悶的氛圍,溫度適中的空調,無法緩解那壓在心頭上的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