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叫魂啊?」靳玄不悅的聲音,夾帶著不文雅的咒罵,朝著門外大吼。
熟悉的聲音從門內傳出來,不知怎地,於恩恩的心跳竟然加快了。
門一打開,靳玄本來還要繼續罵,卻在看見於恩恩的那一刻全啞了口。
剛從床上爬起來的他,一頭亂髮,胡碴長滿下顎,看來有些不修邊幅,卻別有一種浪子的味道。
沒有預料於恩恩會出現,靳玄喉結滑了滑,像是想講話,卻又開口無言。
「你要去哪?」於恩恩單刀直入,不想再浪費一分一秒。
靳玄聳肩,像是沒有什麼正確答案。
「還沒決定,不過……大概會到歐美先繞繞,找看看有沒有什麼發財的機會,也順便找幾個金髮妞玩玩。」靳玄在最短的時間內,收斂見到她的驚詫情緒,換上一副吊兒郎當的表情。
於恩恩的眸微微瞇起來,因為聽到這許久以前的說話語調而有些不滿。
「找什麼金髮妞?」有她還不夠嗎?
「金髮比較像娃娃,如果是褐髮也沒關係,我都可以,照單全收啦……」
靳玄顧左右而言他,不跟她談正經事。
「靳玄!」於恩恩生氣了。
「在!老佛爺有什麼交代?」靳玄露出笑臉,只可惜,笑意掛在唇邊,卻上不了眼角,看來十分虛假。
瞪著那張虛偽的俊臉,於恩恩發現她把事情想簡單了,靳玄不是生氣,他簡直是氣壞了。
「你為什麼沒事把股份過給我?」於恩恩想進門,但靳玄卻沒打算讓路,兩人就一個門裡、一個門外地站著。
「送你啊!」靳玄乾笑兩聲。「就當我們朋友一場,送你的嫁妝好了。」
他不讓她進門,她感覺到了。
「我又沒要嫁人,送什麼嫁妝?是要我嫁給誰?」於恩恩瞪著他,感覺到他拒她於千里之外的態度,心裡有些說不出的難受。
「嫁給誰都好。」靳玄想也不想地回答。「別嫁我,嫁給誰都好。」
「你!」於恩恩一雙眼就要瞪突了,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你一定要這樣氣我,你才高興嗎?」
靳玄歎了口氣,臉上虛偽的笑容再也掛不住,無奈地倚在門樑上,蹙起濃濃的眉。
「如果真要氣你,我應該卷款潛逃的。」靳玄揉了揉太陽穴,強迫自己別開眼,不去看著她。
多想念她啊……明知道這樣的想念是不應該的,他卻像是對她著了魔。
不去找她,她卻找上門來……都不知道究竟是誰在找誰的麻煩。
明知道自己更該因為這樣生氣,卻還是提不起勁來惱她,視線仍舊是離不開她,只能用手掌心摀住臉,遮住自己所有能看到的一切。
不見,就能不痛了吧?
不見,就能不想念了吧?
「你快點回去吧!我有一大堆東西得整理。」靳玄送客,回身就要關上門。
於恩恩好心急,伸手拉住他的手肘,阻止了他。
「別生氣了,是我錯了,你別生氣了……」她心裡有說不出的慌,知道他這次不是鬧著玩,他真的要走、真的打算要離開她……
靳玄止住動作,看著手肘上那柔柔細細、軟軟白白的手心。
那曾經是他最渴望撫觸上他胸口的手,但他很明白,奢望終究是奢望,他想要的,跟她想給的並不一樣。
她道歉了,是因為她怕了、捨不得了。
只是,她捨不得的是「朋友」,而他,早已不甘心只當她的朋友。
「恩恩,別這樣……別讓我難做。」說不出愛他,不願意愛他,那就別再留著他。
「你什麼都別做,就維持現狀,不好嗎?」於恩恩不願放手,不想放手,也放不開手。
「不好。」靳玄這次的答案再清楚不過。「折騰那麼久,我不能繼續維持現狀下去。」
「靳玄……」於恩恩簡直要哭出來了,一雙眼都染上水霧,讓他看了好生心疼。
他伸手撫上她的頰,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這一次,你的淚也不能阻止我了。」他搖搖頭。「再留下去,這裡……」
他指著自己的胸口。「會痛死的。」
於恩恩聽了也跟著難受,她的心顫抖起來,一顆心糾結著。
「我沒再去管辰甫他們的事了,我聽你的話,我不管了,你別走……你別走好嗎?」不由自主的淚滑下,於恩恩發現自己哭了。
發現他真的要走,她莫名地害怕起來,不知所措起來。
「別哭了……」靳玄捧著她的臉,拇指拭去她落下的淚,動作仍溫柔得像是在呵護著他心裡的珍寶。
於恩恩澄眸裡湧現希望,以為他改變了主意,只是他說出口的話,卻讓她更加絕望。
「不夠。」靳玄低沉的聲音響起,克制著不讓自己動搖,「那是不夠的。」
「靳玄,不要這樣……」於恩恩對著他搖頭,心裡的慌更甚。
「你知道我愛你嗎?」靳玄極為溫柔地問她,不待她回應,就自己接了話。「我想你知道的,因為我已經說過千遍萬遍了吧?」
於恩恩咬著唇,不懂他嘴裡說著愛她,為什麼又要離開她?
「因為你不愛我。」像是看懂她眸中的疑惑,靳玄直接給她答案,深呼一口氣之後,提醒自己要放手。
於是,他退一步,讓自己的掌心離開她還落著淚的頰。
第10章(2)
於恩恩不由自主地微傾向前,像是捨不得離開他的撫觸。
「如果不是這一次,我還不願意承認,原來用盡一切的呵護,也不一定能得到你的心。」靳玄心痛地開口。
「愛了,就貪了,我愈來愈不滿足了。」靳玄聳肩,像是對於這樣的自己,同樣感到無能為力。
他的話讓她好難受,含淚的眼又一次落下難過的淚水,情緒複雜地搖著頭。
靳玄伸手,意欲再拂去她落下的淚,卻硬生生地逼自己收回來,他望著她,知道自己得面對事實。
「我不能忍受你不愛我……」他無法揮去隨時都有可能會失去她的恐懼。
他從來不怕挑戰、不怕失敗,卻唯獨害怕——失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