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對於鳳棲梧的言語奚落,白心瑀皺緊眉心,很努力的抑制自己鼻腔湧現的熱意,她對自己說,她是為了家人的安危而來,所有旁人給的鄙視、嘲諷,通通不要往心裡去,只要能達成目的,什麼苦楚她都願意受。
顫顫的吸口氣,她維持原姿,以怯怯的柔嗓,為家人請命。「心瑀知道我們白家所犯之事難以原諒,可是身為白家的一份子,哪怕只有一絲希望,心瑀也不放棄護家人周全的想法。」
「白姑娘的孝心可嘉,可惜本王的能力有限,幫不上忙。」他擺了擺手,覺得無聊,想要趕人了。
知道對方在下逐客令,白心瑀央求的嗓音更加焦急:「不!心瑀相信,在這世上絕無小王爺辦不到的事,只有願與不願的差別而已……」
「喔?此話何意?」鳳棲梧倒也想明白,為何她放著其它王公大臣們不求拜託,偏偏要來找他?
「回小王爺,心瑀曾聽爹提過,在南鳳皇朝的眾臣王爺之中,唯小王爺敢逆龍顏,還說這世上唯有小王爺有扭轉乾坤之能,故心瑀斗膽懇請小王爺能出手救我爹。」若不能勸得鳳棲梧出手援救,只怕爹爹就真的要掉腦袋了。
畢竟因為疏浚工程的貪瀆案,造成江河堤坊潰堤,淹沒數百傾良田,雖無重大的人員傷亡,但農務損失與數百戶人家的家園遭毀,也足夠判個死罪與沒充家產了。
「哼!此等阿諛奉承,謀求私利的話,也虧你說得出來,是不是要本王讓人給你掌嘴,你才知道剛才的話有多麼大逆不道?」她以為他鳳棲梧是誰?隨便給他戴兩頂高帽,就會傻傻的為她與戒律府的宇文仲槓上嗎?
「心瑀所言句句發自肺腑,就算小王爺讓人將心瑀的嘴打爛,心瑀仍會這麼說。」誰人不知鳳棲梧早年甚得先帝寵愛,有一呼百諾的本事,若他肯點頭幫忙,事情將會大有轉機。
鳳棲梧瞇眼凝覷她跪地纖細的身軀,訝異她一介弱女子竟有此膽量,雖說他是有意刁難,故意視而不見,不開口喚她起身,但此刻他倒想瞧瞧她的模樣了。
「你把頭抬起來。」鳳棲梧要求。
「咦?」跪地的纖軀明顯僵直。
「再說一次,我要你把頭抬起來。」他斂眉,嗓音不怒而威。
白心瑀聞言,雖然心頭湧現莫名的不安,不過她仍怯生生的慢慢抬起頭、直起腰桿。
相較於白心瑀刻意的微斂眸,緊盯著地面,不敢迎視鳳棲梧,後者卻是大剌剌的欣賞起她絕美的姿容,一向不輕易對女子動心的鳳棲梧,竟也破天荒被撩動心房。
鳳棲梧自繡榻中坐直身子,漂亮的丹鳳眼因為她出色的外貌而被吸引著。
她的五官細緻,肌膚白皙透紅,一身素白為底的羅裳,夾雜湖水綠的衣邊裙飾,觀其身段優雅,儀態從容不迫,所展現出來的氣質,也是柔美而宜人,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寧靜與恬淡的氛圍,當真有讓男人激起保護欲的特質。
一股莫名的騷動隱隱在心中竄動,他直起身子,緩步走向她,在她的跟前站定,他看了她好一會兒,也不知道在思忖些什麼,直到確定他若不開口,眼前的女人便不會起身瞧他後,鳳棲梧這才有些不情願地彎下腰,伸出手遞到她面前,「起來吧!你想跪到什麼時候?」
打從鳳棲梧從座上緩步移動開始,白心瑀的神經就像繃緊的琴弦般,她凝神細聽那伴隨著長袍摩娑的沙沙聲接近,確定對方是筆直的朝她而來,白心瑀半垂的眸,帶點慌亂與緊張。
曾耳聞這位小王爺的心機深沉,行事捉摸難料,雖然「他」曾溫言勸告她,這趟任務不輕鬆,可是她卻還是堅持要來。
畢竟她若不來,爹爹絕對會被判斬首之刑,而娘與兄長亦將遭流放,如果她真有這個價值,能換得一家人的平安,她有何理由逃避?
靈黠的眸兒,看著那雙映入眼簾的男性雙足停在眼前,見那雙以黑絨作底色,上綴金絲紋繡邊的鞋子,心知這定是那位尊貴的小王爺了,她感覺呼吸些微的急促,不曉得自己該怎麼做,才不會觸怒他?正當她為難時,耳邊隨即傳來鳳棲梧那悅耳好聽的聲音,還有那雙遞到眼前潔白修長的手,作勢要拉起她。
不得已,她只好順從的將手遞給了他,並且順勢抬眸對上那雙勾人的丹鳳眼。
哇!好俊美的男人!
白心瑀在心底低呼著,可是臉上卻不動聲色的藉由鳳棲梧的拉勢,盈盈站起。
「謝小王爺。」她的眼波柔順,氣質溫婉,當她說話時,唇邊時不時都漾著弧度,這樣的她,讓鳳棲梧覺得舒服。
感覺到手中抓到的柔軟,本以為自己從不事勞動的手已夠嬌貴,而她的肌膚,要說是吹彈可破,一點兒也不誇張。
「我剛才就一直在想,像你這般硬脾氣的女人到底長成什麼模樣,現下一觀,才知你可不比外表所見的簡單,是我小覷了姑娘。」鳳棲梧毫不掩飾的將心裡話說出,也不意外的接到她眼中的詫異,他衝著她微笑,然後開門見山的問:「說吧!幫你對本王有什麼好處?」
乍聞鳳棲梧的話,白心瑀的眸底掠過難掩的激動,與難以辨讀的複雜情緒,她愣了愣,這才雙膝微屈,向鳳棲梧行了個禮道:「小王爺謬讚了,心瑀只求小王爺能為我爹求情,不要判他死罪,心瑀願終生為小王爺的奴僕,一生伺候您。」
從小她就被家人捧在手心裡長大,每回總聽爹爹迎人便誇她的美麗,近些年家中媒人探得緊,爹爹卻也不捨得為她積極尋覓對象,甚至有某位王爺指名要點她作妾,爹爹也不為所動,一切皆以她的意向為依歸,直到爹爹遭戒律府拘押,事情爆發後,她是怎麼也不相信,那樣慈祥疼愛她的爹爹,竟然會犯下那些錯事,也是到那時,她才明白,她從頭至尾皆是被眷養在溫室裡的花朵,是故,她才決定不顧一切的要救下爹爹,就算讓她為奴為僕,她亦無所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