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再早早起床後就不見了蹤影,而是待在家裡做一大堆的早餐;她不再每天都重複著打掃的事情,改成為家裡有點髒了,才會稍稍收拾一下;她多出來的時間,便會待在家裡看看書、用用電腦,間或還會出門逛逛,提回幾袋的東西。
而一天下來,她最高興的時間,應該就是早上跟那兩個搬進她家的女人一起吃早餐,還有就是她們兩人同時放假待在家裡的時候了。
這樣的她,教原本對陌生人一點興趣也沒有的他,對她都格外地在意起來。
一次、兩次、三次……到了最後,只要他待在這屋裡,他都會不由自主地看著她,每天晚上都不例外,他知道自己好像一個偷窺狂,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一直看著她,但是,他卻一點愧疚感也沒有。
她應該是不知道,這間屋子已經被他買了下來,所以一直都沒有對他家這邊多加防備,裝在窗戶上的窗簾也鮮少會拉上,由著他看遍她在屋子裡的活動。
今天晚上,他也沒有例外地站在自己的房間裡看著她。
明天他便要回去一段時間,在沒有看到她的時間裡,他總是有著一份莫名的失落,他不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感覺,只是覺得胸口空蕩蕩的,好像需要什麼東西來把這份空虛填滿。
他開始懷疑自己也得了強迫症。
不過,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去細細研究自己到底是不是病了,現在他滿腦子都只剩下,自己接下來有好幾天的時間見不到她這件事,所以他要在這個時候看個夠,把見不到她的份全部補齊。
今天晚上,跟她一起住的兩個女人似乎有事,都沒有回家,偌大的客廳裡,只剩她自己一人在看電視,是那種很無聊的搞笑節目。
偶爾她會笑上一兩聲,可是接下來,她變得越來越面無表情、越來越淡漠地看著那些節目,直到她再也受不了地關上電視,然後上床睡覺。
她房間裡的小燈總是不會熄滅,每個夜晚,她總會看著那盞小燈,直到她闔上眼,沉沉睡去為止。
看著那張彷彿有著千言萬語想說,可卻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的小臉,忽然之間,他似乎明白了自己為什麼這麼在意她、這麼注意她的一舉一動。
原來,她跟他都是同類的人……
都是一樣寂寞的人。
而她那些仿似得了強迫症的舉動,只是她用來要忘記自己寂寞的事,就跟他總是接下那些既危險又吃力不討好的工作一樣。
遠遠地看著那張在睡夢中,似乎也不是那麼平靜的小臉,心冷不防地緊揪起來,不知道是因為她的寂寞,還是為了自己的寂寞。
在裝潢充滿溫暖氣息的西式廚房裡,一道嬌小的身影忙得不可開交,一會忙著打蛋、一會忙著煎蛋餅,不出一會,香噴噴的西式早餐便被端上餐桌。
可是身影的主人似乎一點停下來的意思也沒有,只見她再次彎下身,從廚櫃下方的小米桶裡掏出米來,準備熬小米粥。
「我的天啊,我的天啊!解語姐,你煮這麼多的早餐,是想養一支軍隊,還是一支美式足球隊?」同居人之一的楊鳳兒才走進飯廳,就看到了如此驚人的一幕,所有僅剩的睡意通通都被嚇跑了,她難以置信地嚷著,一看到餐桌上的各式早點,她便忍不住的感到飽足。
莫解語聞言,停下洗米的動作,先是回頭看了看已經堆滿食物的餐桌,而後綻開一抹帶著歉意的笑,「做著、做著,我都忘了自己已經做得太多了。」
「沒關係、沒關係,我跟秋澄會替你將這些早餐全部解決掉的!」楊鳳兒看到那抹笑容,心中的不悅、不滿,通通在短短一秒鐘裡全部消失,她馬上用力地搖頭,拍拍自己的胸口保證道。
可是,她的一雙水眸,卻帶著一點無奈地看著桌上以「堆」來計算的各種早餐,「不過,解語姐,你真的改不掉在早餐店工作的習慣嗎?」
莫解語回以一個輕歎。
她自從學生時代便在早餐店裡打工,一直到早餐店的老闆退休,回家養老而將店收起來後才結束,足足五年光陰所養成的習慣,怎麼可能說改就改?
「解語,你從來都沒有想過開一家早餐店,自己當老闆娘嗎?」另一個同居人,方秋澄緩緩地走下樓梯,也是一臉無奈地盯著桌上的早餐堆。
剛剛搬進來的時候,對於每天早上都會有早餐吃這件事,著實令她高興得很,可是,若是每天的早餐份量,都多得足以餵飽一支軍隊,那麼再高興的情緒,也會被天天吃到撐才能上班的痛苦打敗,「至少,你不必為了吃不完的早餐而感到頭痛,不必再為不知道該怎麼處理而煩惱。」
「開早餐店……我也不是沒有想過,但早餐店不是說想開就可以開的,還有許多其他的東西要考慮,像是店舖面積的大小、店面的位置、需要什麼設備、什麼時候才能回本等等一大堆的事情,一想到我就完全沒有開店的慾望了。」她只要簡簡單單、平平凡凡的過日子就可以了。
方秋澄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我說你也別管什麼會不會賺錢的事,反正你錢多到就算虧損十年、八年也沒問題。」
這女人,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明明有著錢多到幾輩子都花不完的老爸、隨手拿得出各種各樣名貴珠寶首飾的老媽,每個月不但有一大筆的生活費可以拿,那個心疼她的老律師,甚至還替她把那些用不上的錢,交給專業人士去投資,在她不知不覺的情況下,那筆錢越賺越多,而她大小姐則是在銀行通知她有一大筆錢會匯進來時,才驚覺自己變成了小富婆。
而最教人不敢置信的,是她居然扔下那一大筆錢不用,寧願自己每天一大清早,辛辛苦苦地跑去早餐店打工,風雨無阻,生病了也硬撐著去,不管旁人怎麼勸也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