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那個壞脾氣的姑娘,不過就是萍水相逢,好奇過了,也就什麼都不是了。
第3章(1)
繡花、彈琴、練字……尚初兒的生活莫名其妙被這幾樣事情給塞滿了。
她並非大家閨秀,可顯然曲醉瑤這回是鐵了心想要讓她嘗嘗那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滋味。
從來不曾過過這樣的日子,尚初兒顯得彆扭,也益發不能理解曲醉瑤為何如此要求她,就算是要調養身體,也不必這樣將她拘在家中吧?
想到這裡,尚初兒趿了軟鞋,起身脫下居家軟袍,換上外出的衣物。
好幾日不曾踏足百草堂,心中驀地泛起一抹淡淡的思念,腦海中也跟著浮現常雲頃埋首醫理時的那股傻樣子。
老實說,她真的一點兒也不羨慕顏平絲和曲醉瑤嫁入世家過著豪門生活。
她總覺得雖然她們兩人的夫婿都對她們疼若珍寶,可是大宅院裡頭規矩多得宛如牛毛,哪及得上小門小戶活得自在些。
所以……不知不覺中,她對常雲頃投注了一些希望,他雖然愣如木頭,卻是個實心眼兒。
喜歡一樣東西,便是一心一意的喜歡,從來沒有過多彎彎繞繞的心思,就似他鑽研醫術時,便是雷打不動,天塌下來他也不管。
她喜歡這樣的實心實意,若是她與他……
思緒打住,尚初兒只覺得自己的雙頰驀地泛起了燒燙燙的熱度。
她伸手拍了拍雙頰,好不容易等到心緒平穩了些,才準備出門去。
一跨過門坎,便被迎面而來、端著藥盅的雲采給攔了下來。
「姑娘這是要去哪?」
「我去店裡晃晃。」
被拘在屋子裡頭好一陣子,那日琉璃莊無端扯上的爛事不知道抹平了沒,好歹她名義上也是琉璃莊的主子,得去看看才是。
「姑娘身子還沒大好,不用那麼著急吧!」
雲采本是心細之人,不然不會被夫人派來伺候尚初兒,況且跟著姑娘也有將近半年的時間了,她自然知道她說去琉璃莊瞧瞧只是借口,最主要的還是想去百草堂吧!
要是平素,尚初兒要做什麼,她大都不會攔著,曲醉瑤沒交代要拘著,她自然什麼都不過問。
可如今……夫人既然交代要守著,那麼盯著尚初兒便是她的事了。
「無妨,整天躺著骨頭都要化了,出去走走也好。」
「那不然姑娘先進屋裡頭進藥吧!」
既然不能明著拘著,雲采的腦袋瓜子便動得飛快,俏眼兒一瞟,望著手中的藥盅,就想到了拖著這一著。
尚初兒一向討厭這藥,一碗藥總是要喝上半個時辰,想來夫人應該不一會就會過來探望姑娘,到時自然有人可以勸她打消出門的念頭。
「進藥嗎?」
低頭望著那烏漆抹黑的湯藥,尚初兒臉上那對宛若彎月的柳眉果然皺了起來。
正當雲采以為自己的奸計得逞之際,尚初兒卻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伸手端起了藥盅,便仰首一飲而盡。
「好苦好苦!」豪邁的喝完了藥,她吐了吐發苦的舌頭,便頭也不回地轉身朝大門走了出去。
傻眼地望著她那一氣呵成的動作,雲采便知今兒個是阻止不了她出門了。
為今之計,只能亡羊補牢,快快差人去向霍夫人通知此事了。
尚初兒打從踏出家門之後,便像是只重獲自由的鳥兒,臉上的笑容一刻也不曾稍歇,腳步更是輕快得像要飛起來似的。
雖然心頭的想念讓她很想立刻前去百草堂,可是她沒忘記自己是琉璃莊的主子,是該關心關心,所以還是認命地先朝著琉璃莊走去。
可她人才來到北門市街,就見琉璃莊前圍著滿滿的人群,而且眾人都不住地竊竊私語著。
這……莫不是出了事?
腦海同時堪堪閃過那日嚴鳳雲拂袖而去的景象。
看來,是她安心得太早,還以為理親王多少會顧及琉璃莊與霍家系出一脈,而霍家更是當今太子的大掌櫃,這是朝野上下多少都心知肚明的事兒。
本來,她還以為自己或許能夠僥倖逃過一劫,沒想到嚴鳳雲果然是小心眼又記仇得很。
望著眼前的陣仗,尚初兒自然不放心琉璃莊裡的曲掌櫃和夥計們,於是連忙揚聲喊道:「借光借光……」
也不知道自個兒哪來的力氣,只是心一急,她嘴裡喊著,眼兒只要瞄到可鑽的空子,就連忙鑽了過去,不一會兒工夫,竟真讓她穿過了重重人牆。
「喝……」她才不過扶著胸口喘口氣,再一抬頭,臉上這幾日好不容易養出的血氣又全部刷白。
只見一隊穿著衙役服的壯漢,幾乎滴水不漏地將琉璃莊給團團圍了起來,那陣仗大得嚇人。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尚初兒還沒來得及想通事情的來龍去脈,先想著了曲掌櫃和鋪子裡那些小夥計們的安全。
她心急如焚,卻還是耐著性子朝那些看起來精壯的衙役看了一圈,直到找著了一位服飾瞧起來似好一些的男子,便不再猶豫的一個箭步上前。
誰知,她一上前,衙差手中亮晃晃的大刀就刷地擋在她眼前,望著那些森冷的大刀,她嚇得有些喘不過氣,卻沒有逃避,力持鎮定朝著她方才鎖定的那位差爺喊道:「這位差爺,這琉璃莊乃小女子的產業,小女子敢問差爺,琉璃莊是不是誤犯了什麼事兒?」
原本,她一個嬌小纖細的姑娘家在一堆彪形大漢之中並不顯眼,但她那刻意加大的音量仍然吸引了那人的注意。
那人霍地回身,按著腰間大刀的手緊了緊,一雙虎目炯炯地瞪著尚初兒。
「你是這間鋪子的東家?」
「是!」既然出了聲,就再沒有逃避的念頭,尚初兒大大方方地承認,現在她只想搞清楚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來人,拿下她!」
那人一聽她承認,二話不說地揚手發號施令,幾個衙役立刻行動迅捷地將她團團包圍起來。
水眸兒一溜,望著不斷逼圍過來的衙役,她不免嚇得渾身發軟,但仍逼自己挺直背脊,冷靜地朝著那位領頭的差爺說道:「大人就算辦差拿人,也得有個理由,否則這皇朝的律法何在?還有,就算琉璃莊犯了事,拿下我就是,曲掌櫃的和其它的夥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