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她與項瑞冬聯繫過一次,得知他們夫妻二人的狀況還不錯,將那兩人的情況與吳書源的現況一對比,沈燕如的心微微下沉。
這樣一個理性、克制的男人,其實也只是一個平凡的男人罷了,縱然可以為心愛的女人做盡一切,可是到底逃不過最後的落寞,比較起來她的傷心實在不算什麼,至少她沒辦法將自己最喜歡的人主動推到別人的懷裡。
她可以克制但卻做不到無私,思慮了片刻她才慢慢說:「吳先生,時間是可以沖淡很多事情的,請你務必保重好身體。」
這句話得體又不傷人面子,沈燕如覺得很滿意,可是吳書源輕易地就生氣了,他望住她的眼睛,冷哼,「沈小姐的意思是說任何感情都是脆弱的,可以被時間隨便抹去的嗎?」他的眼神很銳利,如劍刺進她的心裡,輕易見血。
沈燕如想到自己,臉色不受控制地蒼白下去,她想說是,可是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看到她的臉色變化,他反而舒緩了緊皺的眉,似笑非笑,「沈小姐,我忽然覺得你說得非常正確,現在的我最需要的就是好好睡一覺。」說著他站起身向休息室走去,在經過沈燕如身邊的時候,他輕笑,「沈小姐,我還是喜歡你現在這個樣子。」然後不待她回答就愉快地走過去了,似乎還發出一聲輕緩的低笑。
休息室的門被關上,沈燕如的臉慢慢地染上紅嫣,心跳有些快,這個男人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和一個表情就能輕易地引起她心緒上的波動,這可真不好,只是時間真的能沖淡和抹去這種情感嗎?沈燕如搖搖頭,將腦海裡多餘的想法丟棄,然後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人們都說,想要忘記一段戀情最快速、最有效的辦法就是開始一段新戀情,也許她可以嘗試一段全新的、真正的戀愛。
而此刻的吳書源已經進入了夢鄉,他怎麼也想不到以後情感路上的諸多磨難,實際上都是由他自己一手造成的。
快下班的時候,沈燕如忽然接到高凌美的電話,這讓她驚訝了一下,認識這麼久了,這還是她第一次接到高凌美的電話,這個蒼白纖細的女人對人、對事都淡漠得不行,從不說多餘的話也不做多餘的動作,雖然很怪異,但沈燕如卻很喜歡和她待在一起。
「晚上能陪我去相親嗎?」不同於她的外表,高凌美的聲音在電話裡意外的甜美。
「當然可以。」沈燕如忙不迭地應道,高凌美幫了她很多,這小小的要求她當然義不容辭。
只不過另一方面她也很好奇,高凌美封閉自我那麼久,為什麼突然就開始要相親了?她隱約聽過高凌美很愛她的前夫,雖然她不知道高凌美因為什麼原因跟前夫分開,可她看得出來,高凌美依舊忘不了她的前夫。
難道她現在也想要重新開始了嗎?執著、淡然的高凌美也想要開始一段全新的生活了嗎?
或許人就應該如此吧,不應沉醉在無望的記憶裡,去緬懷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記下高凌美相約的地點和時間,沈燕如掛了電話。
「怎麼?晚上有約會?」吳書源的聲音突兀地從辦公室裡響起。
「是的。」沈燕如驚訝了下,他明明完全投入在工作中,而她也刻意壓低了說話的聲音,沒想到他這樣也能聽得如此清楚。
「和男的還是女的?」他問得自然。
「有男有女。」她回答,感覺到吳書源有些怪異。
「哦?」他眼神似乎閃爍了下。
「陪女性朋友去相親。」她還是解釋了。
「相親啊?」吳書源停頓了片刻,「那沈小姐有這個想法嗎?」
「啊?」奇怪的感覺越來越濃,沈燕如想到自己剛才似乎的確有這個想法,臉就紅了,音調也有些變了,「如果有碰到合適的對象的話。」
吳書源盯住她染了紅暈的面龐,心中的不悅油然而生,「你看起來似乎迫不及待,沈小姐。」聲音充滿嘲諷。
沈燕如看了他一眼,眼神黯了下來,不再說話。
門外有員工領客戶進門,暫時打斷了兩人之間奇怪的氛圍。
望著沈燕如沉默的側面,吳書源感到心中一陣煩躁,相親?真虧她想得出來,難道她還怕沒人要嗎?竟然要去相親,別人不要,那他要好了。
這個想法一浮現,吳書源都被自己嚇了一跳,連日來毫無理由的煩躁突然都有了解釋,再次盯住沈燕如的時候,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有些喘不過氣來。
到了下班的時間,吳書源還在和客戶洽談,沈燕如卻已經收拾好了東西,準備赴約。
「沈小姐,今天需要你加班。」吳書源的聲音傳了過來。
沈燕如有點摸不著頭腦,「可是我已經和你說過今晚有個重要的約會。」她刻意強調了重要二字,希望他能放她一馬。
吳書源的眉毛皺了一下,可礙於客戶在場不好發脾氣,現在的他似乎越來越容易暴躁了。
「沈小姐,我教了你那麼多,你不會到現在還不知道什麼叫做專業素養吧?」
這個人越來越無理取鬧了,專業素養和加班與否根本是兩碼事,但礙於外人在場,沈燕如決定給他面子。
「需要我做些什麼嗎?」
吳書源將一堆資料推到桌角,「把這些資料整理好。」
「就這些嗎?」
「是的。」
「什麼時候要?」
「明天。」
「你確定?」
吳書源望了望緊追逼問的沈燕如,按捺住性子回答,「確定。」
可是沈燕如似乎沒看到他的不耐,繼續問:「也就是說只要明天交給你就可以了?」
吳書源應道:「嗯。」
沈燕如這才綻放了一個淡淡的、輕鬆的微笑,「那好吧,等我赴約完再回來加班,保證明天一早就可以交給你。」
吳書源無語,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沈燕如拎著包包,裊裊婷婷地走出辦公室,這個小女人真是越來越有他的風範了,他竟然被她擺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