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了一杯水給吳書源之後,沈燕如坐在沙發的另一側,一雙清冷冷的大眼睛瞥向他,水汪汪的似乎能說話。
吳書源心中一動,他突然發現其實沈燕如跟李沫沫有點相似,都屬於冰山美人,可是李沫沫的冷帶著孤高自傲,不容別人靠近,而沈燕如的冷則是一種自制,讓人有一種想揭開她冷淡面紗的衝動,這樣一想,不免又多看了她幾眼。
他的目光清澈,除了打量並無他意,可是沈燕如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卻如坐針氈。
「請問這麼晚了找我有什麼事嗎?」她鼓足了勇氣問,從前她作夢都想著這樣的場景,能夠和他安然而坐,可是真正實現的時候卻又發現根本不是想像中的那麼回事,光這樣兩個人面對面坐著她就已經緊張了,可表面上卻不得不維持著平靜。
吳書源收回目光,將手中的水杯放在茶几上,「沈小姐住這麼大一間房子,不覺得害怕嗎?」他開口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害怕倒是沒有。」但是一個人卻很孤單,後面這半句沈燕如並沒有說出口,她如何能在他面前提這些,只怕會引起他不必要的誤會,她的形象本來就很不好了,不想再多加上一條。
吳書源細細打量著她的表情,雙手交握地放在膝蓋上,「如果我是來帶你離開這裡的,你願意嗎?」
沈燕如的心猛一跳,迅速抬頭看他。
吳書源微微一笑,解釋說:「沈小姐不要誤會,我並無惡意。」當然也沒有其他特別的含義在裡面。
雖然這是事實,可是沈燕如還是感覺到一陣陣的失落,她不是笨蛋,白天在茶館裡相遇,晚上就能找到這裡,現在還來勸她離開項瑞冬,這個男人是有多在乎那個女人呀。
其實她過去也見過李沫沫,就讀同一所大學難免有碰面的機會,如果不是因為吳書源,她也許會有機會認識李沫沫,只是她到底逃脫不了身為女人的小心眼,對李沫沫,她有一種說不出的複雜情感。
沈燕如很討厭這樣的自己,很小氣、很陰暗也很自卑。
「我很坦然,為什麼要離開?」難堪激發出沈燕如骨子裡的倔強和傲然,她暫時忘記了羞赧。
她的反應似乎在吳書源的意料之中,「我可以理解你的坦然,但別人未必。」
沈燕如一怔,又想到冷冷淡淡的李沫沫和難得沉默的項瑞冬,雖然她很坦然,但是她也的確給別人造成了痛苦。
吳書源循循善誘,「沈小姐,你是個聰明人也很善良,應該知道要為別人著想,有些不必要的誤會其實是可以避免的,你說呢?」
沈燕如水亮動人的眼眸瞥了他一眼,「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實今晚過後她就已經有了離開的衝動,只是吳書源主動提出,讓她產生了被誤解的惱怒還有一些洩氣。
她離他的世界真的很遠呢,在他的眼裡,她肯定不是一個好女孩。
吳書源心裡鬆了口氣,這個女人似乎比想像中更好說服,「那你是答應了?」
他語氣裡的欣喜是那麼明顯,明顯到讓沈燕如覺得有些刺耳,她也不明白自己怎麼會這樣,本該自然地應承下來,但心中卻有一種不服輸、不甘心的感覺,這種奇怪的情緒操縱著她,讓她有些冷冷地笑了,「如果我不答應呢?」然後她的一雙眼盯住他,這樣一來一往,她反而消除了剛開始的緊張情緒變得大膽起來。
吳書源被她突然的轉變弄得微愣,但仍舊和顏悅色,「你有任何要求都可以提出來,我會盡我所能地去滿足你。」
本該是很令人愉快的一件事,但他的態度卻刺傷了她,他到底把她當成怎麼樣的一個女人呢?
沈燕如的聲音變得有些尖銳,「吳先生真是大方,難道我要天上的月亮,吳先生也能照辦嗎?」褪去了侷促和羞澀,她的眼神大膽、面色從容,只是不甚客氣的語氣裡卻帶著不易察覺的傷感,他這樣一個彬彬有禮但實則拒人於千里之外的一個人,此刻心裡對她也很不耐煩吧,可他居然能為了另外一個女人,按捺著性子說服她、和她談條件,也很不簡單。
李沫沫何其有幸,既得到了新婚丈夫的心,又有這麼一個對她關懷備至的學長,一種類似嫉妒和酸楚的情緒啃噬著她的內心,讓她冷淡的面容透出一些輕微的苦痛。
吳書源時刻注意著她的情緒,見她眉毛輕皺、語氣變差,反覆思量是不是自己的態度刺傷了眼前這個女人,「我說錯了什麼話嗎?」
他其實並不是一個溫和的人,任何事情能採取迅速的手段就不會選擇拐彎抹角,此刻他幾乎已經將自己所有的耐心和好脾氣用在眼前這個女人身上,從跟蹤他們到山上看夜景然後一路尾隨,最後超車提早在社區裡候著,甚至到現在小心翼翼地斟酌著用詞,是因為這個女人有那麼一點像李沫沫嗎?
沈燕如覺得自己的脾氣猶如拳頭打在軟綿綿的棉花上,一口氣發了出來,下面的話卻全部哽在喉嚨裡,她並不是一個尖銳的人,只是一時的心傷讓她失去了控制。
「沒有,是我自己心情不好,抱歉。」她煩惱地皺了皺秀氣的眉毛,神情裡帶著自厭及疲倦。
「我們在學校的時候有見過嗎?」他試圖尋找一些話題來緩解這種尷尬的場面。
沈燕如是個極其聰慧的敏感女人,如何能不知他的意思,她一雙美目停留在他形狀完美的嘴唇上,那些往事便如排山倒海一般壓了過來,幾乎將她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疏離和冷漠沖得一乾二淨。
「也許吧。」她回答的模稜兩可、毫無熱情,只有絞著的雙手洩露了她有些緊張壓抑的情緒。
第2章(1)
那年也是這樣一個夏夜,她懷著一顆羞澀緊張的少女心,一路尾隨著他去了山上,只是那個時候他的心情似乎很不好,並沒有發現有人跟蹤他,她看他一個人在喝酒,直到他喝得有點醉了,她才忐忑地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