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部多雨,空氣濕潤。
沈燕如租下西點屋已經有兩個月了,最近她很忙,忙著西點屋的裝修和原料的購買,還要去聘請店員,由於資金的短缺,她只雇了一些工讀生,而她自己忙著烘培西點。
她喜歡這種忙碌,忙碌讓她的生活變得更加充實,讓她身心疲憊,再也生不出多餘的心思去想那個男人,雖然不至於完全忘記那個男人,但是至少她不會經常想到他,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疲累會讓她很快進入夢鄉,甚至連夢也很少作了。
她的心慢慢變得平靜,愛情並不是生活的全部。
沈燕如的西點屋店面在高中附近,主要的客源就是學生,店裡除了西點還供應各式各樣的飲料、霜淇淋,由於沈燕如做的東西可口、有特色還很衛生,所以她的店很受歡迎,到了宵夜時間還是有很多學生過來買吃的。
等店面打烊差不多就要晚上十一點了,由於幾個店員都是工讀生,所以沈燕如一般都會讓他們早點走。
這天店員走了之後,眼看著外面的路上行人漸少,沈燕如腰酸背痛地靠在吧檯上,心、裡尋思著今天要不要早點關門。
或許打掃完環境再洗個澡,她還可以窩在小床上看一出爆笑喜劇,天知道她已經多久沒有私人生活了,每天一睜眼就是忙店裡的事,晚上店一關、澡一洗,眼睛都睜不開就一頭栽進被窩裡。
只不過短短兩個月,台北的生活還有和那個男人的糾纏都似乎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有一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老闆娘,還有吐司嗎?」空曠的店裡突兀地響起男人清緩的聲音,音質很好、很動人。
「還有。」沈燕如抬頭,臉上掛著甜美的微笑,一看到那個男人,臉上的笑卻僵住了。
吳書源,他怎麼來了?
「老闆娘,吐司。」他有禮貌地提醒著她。
沈燕如感覺自己還在夢裡,迷迷糊糊地拿了吐司遞給他,眼睛不受控制地直往他身上看,他怎麼會在這裡?
吳書源將錢放在吧檯上,對著沈燕如淡淡一笑,「不用找了。」
「那怎麼可以?」他們似乎是最平凡的顧客和老闆,對話沒有特別之處。
「可以附送一杯黑咖啡嗎?」他柔和的眼神盯住她的臉龐,心裡躁動得不行,臉上卻保持著平靜,她比兩個月前瘦了一點,下巴尖尖的看上去更加楚楚動人,大大的眼睛下有一小片淡淡的青色,顯示主人的睡眠不足,一個人經營這麼一家店,凡事都親力親為,她一定是累壞了,吳書源的心裡泛起一絲心疼。
「黑咖啡已經沒了。」她愣愣地望著他,腦海裡已經想不到其他事情,也或許是疑問太多,她根本無從思考。
吳書源的眼神從她的臉龐轉到後面的咖啡機上,再轉到她的臉上,淡淡道:「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現磨一杯給我嗎?」
沈燕如遲疑地望了他一眼,揣測著他的真實意圖。
「我晚飯還沒吃。」他心裡苦笑,一得知她的地址,他甚至沒空去訂機票,開著車就一路趕過來了。
或許他可以等機票,飛過來更快一點,但他根本一刻也等不了,一刻也安靜不下來,他需要一路折磨著自己來見她,身體的疲勞抵不過心上的疼痛,比起她心裡的創傷,他這點實在算不了什麼。
沈燕如默默地去磨了咖啡豆然後煮咖啡,不一會店裡飄滿了咖啡的香味,在這股香味裡,沈燕如恍然記起他們相處的那段日子,每天早上都是煮了咖啡給他喝,又變相哄他吃早餐,他這個人看上去溫和,實則固執而且還很懶,早上一般都是一杯黑咖啡就應付過去了,最後還是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慢慢改了他的習慣。
今晚的客人意外的少,店裡特別的安靜。
吳書源坐在椅子上,眼睛一瞬不瞬地盯住她。
沈燕如感覺自己很不自在,心跳不爭氣地有些加快,耳根也開始燙起來,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她將泡好的咖啡端到他前面的桌子上。
「慢用。」她刻意不去看他,然後折回身回到吧檯,強迫自己不去注意店內那個人的一舉一動,直到聽到椅子移動的聲音和玻璃門關閉的聲彥,沈燕如才抬起頭,外面漆黑,路上已無行人。
接下來的日子,沈燕如每天都能看到吳書源的影子,他在店裡一坐就是一整天,帶著筆記型電腦,只點一份吐司和一杯黑咖啡。
他模樣長得好,氣質又出眾,很多女學生喜歡的就是他這種類型,托他的福,沈燕如店裡的生意比往常更好,很多女學生在買了東西之後,眼睛都還盯著吳書源捨不得離開,更有一群女學生看著他交頭接耳,然後嘻嘻笑鬧著。
沈燕如忍了幾日,雖然吳書源沒有任何自覺,但她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提醒他一下。
這天依舊只剩吳書源一個客人,她坐在他的面前,吳書源抬起頭來柔柔地帶笑看她,就這麼一笑,她所有質問的話就都哽在喉嚨裡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大老遠地跑到南部,難道就是惦記著她做的吐司和咖啡嗎?
「你終於和我說話了。」他苦笑,「我以為你不肯認我了。」
「即使只是一般朋友,我也是會理的。」她說。
「如此我算是你特殊的朋友嗎?」他盯住她的眼睛。
沈燕如被抓到語病,有些惱羞成怒,「吳先生,你到底要做什麼?你已經嚴重影響到我的生活了。」
聽到久違的吳先生,吳書源感覺自己的心裡真是舒服極了,「我記得這幾天由於我的關係讓你多賺了很多錢不是嗎?」他貪看她的神情,不放過一絲一毫的變化,她的嬌嗔、惱怒、煩惱、淡笑甚至是一舉一動都讓他牽腸掛肚。
「閉嘴。」她生氣地斥道,她最恨這個男人一本正經地貧嘴。
「好吧,你大姨媽來了嗎?這麼暴躁。」
「回台北,以後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她說道,她已經很努力控制自己不發脾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