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客長如須的雙眉糾結在一起,牛鈴似的一雙凸眼瞪著不怕死的釋心澄,身後那幫兄弟也跟著起哄,直嚷著要好好教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
「臭丫頭,少廢話!既然你是釋斷塵帶出寺的人,鐵定也知道五蘊心法在何處。」刀疤客粗魯的抓住釋心澄的前襟,一個使勁,將她拖上前。
「殺人哪!佛祖救命啊!」釋心澄嚇呆了,不住的鬼喊鬼叫,靈犀嬌俏的臉蛋苦皺成一團。
「慢著。」混亂之中,有道溫醇低沉的嗓音輕揚,「誰准許你動我的人了?」
霎時,所有的人大受震撼。
這一聲蓄含震人心弦的內力,刀疤客不動聲色的退後幾步,多了幾分戒備的盯著紅袍男子。
李洛斐轉動雙眸,輕輕掃過一干閒雜人等,最後凝望怔忡的麗顏,揚起笑容,不顧旁人在場,逕自問道:「釋心澄,如果我救了你,你要拿什麼來報答我?」
釋心澄想起師父,靈機一動,軟聲喊道:「你……你答應過師父要帶我去神龍寺,不能反悔的。」
「我的承諾向來朝允夕改。」他撩發微笑,笑容之絕美,竟讓這群江湖老粗看傻了眼。
幸而她對這絕世艷容已有幾分習慣,橫了一眼緊抓著自己不放的刀疤客,為了保住小命,實在不得不向李洛斐這個邪魔低頭。
「如果你邪人……大人不記小人過,救我一命,我……我就給你一部佛書。」
李洛斐赫然失笑,「佛書?我要佛書做什麼?地獄為我輩而開,就是仙佛下凡渡我,我也不點頭,我要你的佛書能有什麼用處?」
「你們兩個少廢話了。臭丫頭,釋斷塵不在這兒,這下我看你能靠誰。」刀疤客陡然打斷他們的交談,粗臂一提,釋心澄嬌小的身軀騰在半空中。
她心急了,立刻大喊:「放手!放手!你們不是要五蘊心法嗎?告訴你們也無妨,其實五蘊心法就在……」
「在哪裡?」刀疤客抽氣瞪眼,像個牛魔王一般湊近她慌亂的小臉。
靈巧的大眼骨碌碌轉了一圈,她瞥向一旁冷眼相向、沒血沒淚的李洛斐,心生一念,嘴角微揚。
「五蘊心法就在他身上,千真萬確,就在他身上!」她嫁禍完不忘竊笑兩聲,精巧的下巴朝著李洛斐頂了頂。
好哇!你不仁,我也來個不義,就讓這群王八羔子來解決這個邪魔外道也不錯。
釋心澄被刀疤客一把扔開,她趕緊爬起身,乘機躲得遠遠的,等著觀賞好戲。
「識相的話,就快把五蘊心法交出來!別讓老子我親自動手,那你可就麻煩了。」刀疤客揮動缺了一小角的長刀,砍向李洛斐。
李洛斐紅袖一揮,僅用兩根指頭便接住鋒刃。
頓時,眾人紛紛倒抽一口大氣,萬萬想不到紅衣男子看似軟弱無力,竟然能夠輕易接住長刀,絕美的容顏還帶著笑,好像在嘲諷刀疤客的無能。
刀疤客羞憤難當,怒吼一聲,抽起長刀,再次使勁朝著紅衣身影砍去。
李洛斐的身子微微一傾,舉高單臂,自長袖間散出一股淡淡檀香。
刀疤客的手下們正想衝上前助頭兒一臂之力,卻全都讓這股香氣彈了開來。
刀疤客暗暗一驚,抬眼望向李洛斐懾人的雙眸,沒想到這一看,他的心音暴跳如雷,神智渙散,長刀自他的手中滑落在地,鏗鏘有聲。
整個人呆愣了下,刀疤客想回神已是來不及,不一會兒,流下兩管鮮紅鼻血,嘴角卻高高揚起,像是癲狂。
「夠了!夠了!」釋心澄慌了,不要命的撲過來,試圖擋住李洛斐施展勾魂魅眼。「再這樣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她只是想教訓這些人,可不是真心想鬧出人命,要是這些人因她而死,她可是會下阿鼻地獄的呀!
李洛斐推開她,深邃駭人的眸力依舊,似乎非得讓刀疤客死在自己眼前才肯罷休。
情急之下,釋心澄只好一把捧住李洛斐的俊臉,抵著自己的額頭。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刀疤客死,她入地獄,她死,也是入地獄,還是少背一條人命來得好過些。
李洛斐勾起嘴角。「放眼天下,唯有釋斷塵可以敵得過我的勾魂大法,因為他寡情淡欲,心無塵念,像你這樣心思不定的蠢娃娃是不可能抵擋得了。」
「我是佛門子弟,心思方正,師父可以,我也可以!」師父老是說她是朽木,朽木雖不可雕,但可擋災,她這株朽木就跟他卯上。
盈盈水眸對上幽邃邪眸,彷彿有一隻惡鬼緩緩的吞噬她的意識與神智……
可是,不知為何,她瞧著瞧著,心底覺得很踏實。
他那雙黑眸深不見底,卻滿載著一種她自小嚮往的溫暖,不像師父總是情感淺薄過淡,開口閉口總是深奧佛義……糟了,她興起這樣的念頭,算不算背叛了師父?
再過半晌,嬌小人兒撐不住了,兩隻小手緊緊攀住李洛斐的雙臂,兩腿發顫,喉頭發癢,咳出一小口腥濃鮮血,依然逞強不肯挪開雙眼。
「好,原來我真的是心術不正,認了、認了……」師父,我真的是朽木,枉費您苦心調教,實在愧對啊!
李洛斐冷冷一笑,及時接住昏厥過去的釋心澄,美目逐一掠過在場的眾人,似乎在掂量該怎麼處置他們。
僥倖撿回一條命的刀疤客已經沒了氣力,只能顫抖的問道:「勾……勾魂大法,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李洛斐一手摟著昏迷不醒的嬌軟身子,一手撩開覆蓋半邊面容的長髮,俊容猶然噙著一抹冷笑,舉手投足間散發出絕代風華,看煞在場所有的人。
「你問我是誰?區區不過十年,這喜新厭舊的江湖便將當年的惡神忘得一乾二淨。」李洛斐垂眸低笑,反問:「這世上還有多少人精通勾魂大法?」
刀疤客一驚,「莫非是……天下無雙,男邪女煞裡的……」
「不對呀!男邪女煞不是正在鹿城主持武林大會?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他身後有人激動的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