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情一凜,發現自己竟破天荒地在開會期間神遊,實在太失常也太不可原諒了!
「抱歉,剛才你們報告到哪裡了?」他清清喉嚨,難得地向各部門主管道歉。
大學畢業之後,他就進入父親的公司任職,一邊做事一邊學習父親的經營理念,兩年後,他全然接手父親的工作,擔任總經理,老爸則卸下工作,輕鬆地當個不管公司事務的掛名總裁。
在公司裡,他一向是強勢且不容置疑的,他說一沒有人敢說二,沒有任何一個人膽敢質疑他的決策,因為他的決策往往精確而有力,即使決定時偶有反對聲浪,在實行之後卻往往讓所有人心服口服,幾次經驗下來,就再沒人敢質疑他的任何決定。
開會時他向來是最專心的那個,不管誰說過什麼、提過哪些建議,都會像數據數據一樣輸進他的腦袋,條理分明地不曾錯置,因此每個人在他面前都戰戰兢兢地謹言慎行,就怕說錯話被列入黑名單裡。
可今天是怎麼回事?一向工作最專注的老闆大人,竟然在開會時靈魂出竅……不,人在心不在……呃,這麼說好像也不對,總之是心不在焉,簡直跌破公司裡所有主管的眼鏡!
可驚訝歸驚訝,老闆開口他們可不敢馬虎,趕緊依開會流程報告的程序重跑一次,所有主管都沒敢抱怨地重新報告一次,而這次的會議氛圍較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來得莊嚴肅穆……
好不容易等諸星彥審視過主管們的報告,並一一下了決策之後,在所有人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會議室之際,諸星彥倏地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你們會覺得我是個無趣的男人嗎?」
所有主管像被下了定身咒般愣在當場,對他這突如其來且沒頭沒腦的問題全然不曉得該如何響應——
「各位請先去忙吧,剩下的我來處理就可以了。」周創松一見眾人氣氛僵凝,趕緊拍了拍手,要大家先行離開。
眾人於是在滿頭霧水的狀況下離開會議室,獨留下周創松和諸星彥兩人。
「怎麼了你?今天怪怪的。」周創松上前拍了拍諸星彥的肩,不解地提出疑問。
周創松原是諸星彥父親的秘書,在諸星彥父親呈半退休狀態之後,諸星彥便大大方方地將周創松接收過來當特助,雖然兩人年紀有段差距,但周創松的經驗卻給諸星彥不少幫助,兩人既可說是工作上的夥伴,亦可說是相距近二十歲的忘年之交。
「松哥,你會覺得我是個無趣的人嗎?」沒想到他還是問了周創松同樣的問題,問他自己是不是個無趣的人。
「……為什麼這樣問?」
事出必有因,八成是誰對他說了什麼,而且是他在乎的人,否則總經理不會如此介意。
諸星彥蹙著眉想了想,最後還是搖了搖頭。「不,沒什麼。」
「是嗎?」周創松笑了笑,體貼地沒戳破他的謊言。「那沒事了,我們回辦公室吧!」
他一定心裡有事不肯輕易透露,但那又有何妨?等他想說的時候,即便沒有人逼他,他自然會說。
「嗯。」
他輕應了聲,卻不曾移動腳步。
周創松若有似無地睞他一眼,嘴角微揚地淡淡一笑,率先離開會議室,把空間留給諸星彥一人獨自沉思。
如果他猜得沒錯,阿彥的問題恐怕和女孩子有關。
哎,年輕真好呵∼∼
第2章(1)
把忙了近一學年的畢業論文像燙手山芋一樣交到教授辦公室的桌上,葛湘婗有種解脫了的快/感,身體麻麻的、輕飄飄的,宛如浮蕩在雲間,感覺不出真實的存在。
媽啊!一定是畢業論文耗去太多腦細胞,她才會有這般弔詭的錯覺。
不行了不行了,她回家一定要叫老媽好好的給她補一補……欸∼∼好像哪裡不對捏!不不不,絕對不能找老媽幫她補!
在這方面老媽是「古早時期」的女人,要是請她幫自己補充流失的腦細胞,她一定會用遠古時代那套「吃腦補腦」的想法來進行——光想到什麼豬腦啊、猴腦之類,她就會全身起雞皮疙瘩!
還是多補充維他命跟睡眠就好,她可以自己進行,明顯比透過老媽「安全」。
「湘婗!葛湘婗!你等等我啦!」
就在她一下想這樣,一下又想那樣、猶豫又矛盾的時候,身後霍地傳來叫喚她的聲音。她回頭一看,原來是班上的小跟屁蟲林雲嘉。
「幹麼,你今天不是沒課,到學校來幹麼?」她暗歎一口氣,好心地停在教職員辦公室外的走廊上等她。
還記得上大一時,剛開學來到學校,當時她誰也不認識,教室裡每個同學都是生面孔,都得重新認識。
每個人幾乎都有同樣的經驗,甫到一個新團體裡,雖然裡頭都是不認識的人,可常遇到的往往就是那幾個,有的人好像永遠都遇不到似的,因此即使後來在團體裡混熟了,對某些特定的人還是不熟悉。
她性格開朗活潑,認識新朋友對她來說並不困難,可不知怎的,性格不算孤僻內向的林雲嘉就是喜歡跟著她,兩人自然的就成了朋友,偶爾想一個人靜靜,雲嘉還是緊跟著,因此她才會私下戲稱雲嘉是小跟屁蟲。
「有啦,我早上有一堂社會學,來讓教授點最後一次名。」
林雲嘉好不容易跑到她面前,還有點小喘。
人長得矮就是這點不好,怎麼跑都比不上人家腿長的走幾步路,實在很傷腦筋!但老天爺給她的就是這種個子,現在才來怪天怪地怪老媽已經來不及了。
「是喔?那你找我什麼事?」
她點頭表示瞭解,基本上她的課已經算結束了,畢竟會點名的教授的課都已結束,剩下的只有一些零星且不重要的課,所以她算畢業了,只差還沒領畢業證書。
「就畢業舞會的事啊!」林雲嘉的眼裡冒出興奮的星星,好似已期待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