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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頁

 

  每個星期,顏希寧至少都會上他家親自喂貓三回至四回,宋家餐桌上總留給她一個位子,原以為今天將與以往的每一天都一樣,她會快樂的餵養小貓咪,開心的與宋家人同桌一塊用餐,從不曾想像過的惡耗卻在今天衝擊著她與其他人。

  ※※※※

  她甚至沒能見到父親闔上眼的最後一面,因為所有的大人都不讓她看,聽媽媽與其他親戚說,他在事發的那一瞬間是當場死亡,車輛的撞擊力道過大,沒有任何煞車的痕跡,他的身體被捲到底盤遭到拖行,他成了……屍塊。

  雖然努力的「拼湊」,但所有人仍是不願意讓她看他最後一眼,說她年紀太小,不適合承受這一切。

  肇事者負起了所有的責任,喪禮也在短時間內完成,可失去親人的痛不是任何人負責得起的,這樣的痛唯有留給時間去治療。

  三個月的時間過去了,她知道媽媽還是很傷心,媽媽總是偷偷地在半夜裡獨自一個人默默的流著無聲的淚,而她自己也是。

  日子乍看之下與往常沒什麼不同,媽媽繼續工作,而身為學生的她,自然是繼續課業學習,但她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這是我第三回認真的告訴你,別再放我鴿子了。」宋文熙來到顏希寧的身旁,闔起雙掌朝著貼著她父親照片的塔位敬拜。

  顏希寧沒有響應,也沒有將視線移向宋文熙,只是安靜的望著父親笑得開懷的照片。

  宋文熙很討厭她這像是被人抽去所有精神的模樣,而她這模樣自從她父親火化後送到這塔裡便開始至今。

  「你為什麼不哭?」既然如此的傷心及想念,為什麼不哭?

  終於,顏希寧轉過小臉,將目光移向宋文熙,她的表情寫著不解。

  「人是情感動物,喜怒哀樂是情緒基本配備,你不用它們,壓抑在心底做什麼?沒人要你壓抑,就算你哭著,這裡也沒有人會笑你的。」好吧,這裡的「人」除了她自己,就只剩他了。

  「我不會笑你,真的。」她知道他一直是個說到做到的人。

  見她的小臉又轉了回去,仍是不言不語,宋文熙對她這樣的反應又是生氣又是無奈與心疼。

  「你才幾歲,跟人裝什麼堅強?都來到你爸爸的面前了,就哭給他看,看你是多麼地想念著他,想到都不聽我的話,總是放學就先跑人,要你等我一塊回家,我總是被放鴿子,還得跟著跑來這裡找人。」

  顏希寧仍是不說話,但原是面無表情的小臉開始不再平靜,像是努力的在隱忍著。

  見狀,宋文熙再次開口,可這回說話的對象不再是她,而是她的父親。

  「叔叔,我告訴你,你不在的時候,阿姨跟寧寧過得真的很辛苦,她們都很想念你,而寧寧最遺憾的是沒能見上你最後一面,連……」他一口氣將顏希寧一直不肯說出口的話全說了出來,是說給照片裡的人聽著,更是說給她聽著。

  她不肯說,那就由他來替她說出口吧,就是要逼著她哭,用力哭過一場,釋。所有的情緒,才好累積更多新力氣向前進。

  越說越是起勁,這一說便是好幾分鐘,他將這三個月裡來他所知道的大小事情全說了一回,當他終於想不出還有什麼話可說的時候,這才發現身旁的女孩已經淚流滿面。

  「對,就是這樣,用力的哭吧。」雖然好友在眼前哭得他很是心疼,但這就是人生啊,他不想再看著失去精神的她。

  宋文熙從書包裡拿出面紙,輕柔地為她擦去淚水。

  直到她停止了哭泣,他手裡的面紙了正好用盡了。

  他拉起她的手,將它緊緊包裹在自己的掌心褚,接著用他再真摯不過的真心朝著她柔聲說道:「不管你是要哭還是要笑,別忘了,都有我陪著你。」

  顏希寧凝視著眼前身形抽長,早已經高出她半顆頭高的大男孩,手裡傳來了他給予的溫度,她真實的感受到自己並不單獨,這一瞬間,心跳莫名的加速,她似乎可以明白女同學們那股愛慕的心情了。

  她……喜歡他。

  「放心,我會一直都在的。

  ※※※※

  四年後

  雖然自中學之後,宋文熙與顏希寧一直分別於不同的學校就讀,兩人的見面時間與次數也不像以前那般頻繁,但兩人之間的友情是一年來得比一年深厚,完全不因為就讀不同學校而疏離。

  每當星期假日,他們便會相約吃頓飯、喝咖啡,甚至是出遊。

  而今天,他們相約喝下午茶。

  一如往常,他們談天說地,燦爛的笑容不斷輪流地在他倆的臉上綻放,總是這樣的,只要對方在眼前,他們便能打從心底真心感到愉悅開懷。

  「阿姨跟叔叔真打算要結婚嗎?」宋文熙口中的阿姨指的是顏希寧的母親,而叔叔則是她交往了近三年的男朋友。

  「嗯,我媽已經答應了叔叔的求婚,很可能會在明年結婚,也可能更早。」顏希寧噙著喜悅的笑容應著。

  但宋文熙不知道的是,她並沒有完全地將事情完整地說開朳。

  她的母親一直在一家日商公司裡上班,叔叔是公司裡的高級主管兼股東,雖然是半個台灣人,可國籍卻是日本。

  叔叔是個好人,真心待著她們母女倆,兩人決定要結婚,她是第一個完全支持的人,但在決定兩人未來之後,彼此之間仍有些小問題必須討論。

  母親打算結婚後隨著叔叔回日本定居,這是第一個討論後的結果,而她呢?她想要留在台灣還是日本呢?這是第二個必須討論的問題。

  她已經十九歲了,不再是孩子,母親與叔叔十分地尊重她,雖然兩人都希望她能跟隨著他們一塊到日本定居,但仍是將決定權留給她自己。

  她想要跟隨母親,卻也放不下從小生長的這塊土地與宋文熙,所以至今她仍未決定是否留下或離開。

  「那真是太好了,婚禮我自願充當男儐相,如果他們有缺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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