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允剛杵在一旁,定睛一看,才發現那個哭喊的女人是剛剛才跟他見過面、聊過天的佟亞熙。
「佟小姐?」
佟亞熙望向他,終於慢半拍發現他的存在。「天啊!霍醫生是你救了小唯!」
「你認識她?」
佟亞熙點了點頭。「她是我大學學妹,叫郁舒唯,也就是我說要介紹你認識的人。」
「她是那個也要到東非的攝影師?」
沒想到兩人這麼有緣,先是在手工藥皂店的小插曲,今天又見了一次面……
無由來的,與她有緣的想法讓他感到愉悅;知道她就是要到東非的攝影師後,他還挺訝異的,因為她不像是可以吃苦、忍受落後環境的女孩……
佟亞熙又點了點頭,緊張地問:「嗯,就是她!霍醫生,她沒事吧?」
「目前看來沒有什麼外傷,但並不代表真的沒事,詳細狀況還是得到醫院做進一步的檢查才會知道。」
「我可以跟她上救護車嗎?」
「嗯,你就陪她去醫院,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再打給我。」
郁隱淳在一旁聽著兩人的對話,發現不但聽不懂內容,且週遭景物也不是她熟悉的環境。
國師讓她重生到什麼地方去了?
她還是她嗎?
而閻韜明明是閻韜,但似乎又有些不一樣,穿的衣服也好奇怪,一舉一動更不同以往。
她努力想理清思緒,卻愈來愈混亂,只要一想到她得重新回到閻韜身邊,說不出的無助便密密籠罩她。
上天對她做了什麼安排?為什麼讓她困在琉璃玉瓶那麼久,平靜了那麼久後,又讓她重生?
她與閻韜的緣分難道這麼深嗎?竟然在他一世又一世的生死輪迴後,再次回到他身邊?
她多希望,她仍在虛無之境,這一切只是不斷聽著他深情呢喃所帶來的夢境……
清晨陽光正好,郁隱淳習慣早起,所以天一亮便早早起床,想到附近走走,再繞到市區購買攝影耗材。
一出店門便聞到揉著花香的清新空氣,忍不住深吸幾口,讓新鮮空氣充滿肺葉,整個人更顯神清氣爽。
姑婆的店位在城中小巷,附近又有不少未改建的舊屋,屋前種了多年的花樹生得盎然,不但隔離城市喧囂,也多了難得的寧靜。
她不趕時間,所以腳步放得特別慢,腳步一放慢,視線便不斷被週遭景物吸引。即使是再平常不過的景物,細看仍有值得玩味、駐足之處。
兩個星期前,她一直被鎖在琉璃玉瓶的主魂被釋放,進入名叫郁舒唯的女孩子。
猶記當她的主魂被鎖入琉璃玉瓶時,她可以聽到閻韜與國師的對話,一直以為,所謂的重生是讓她回到自己的肉身,卻沒想到,竟是這樣的結果?
這段期間,聽郁舒唯的朋友及姑婆說她出了車禍,她猜想,應該是郁舒唯當時戴著琉璃玉瓶,她的魂魄才會進入這具肉體。
她感到不可思議,郁舒唯是個與自己相差數百歲的女孩啊。
本以為這只是暫時現象,終有一天她會離開這具肉體。
無奈等了一天又一天,她不但沒有離開,甚至開始接收郁舒唯的記憶。
至此她推斷,郁舒唯可能是郁家的後世子孫,而她會戴著琉璃玉瓶,恐怕是閻韜當年的命令。
她在二十四歲香消玉殞,所以閻韜將琉璃玉瓶送回她娘家,讓郁家子孫世代守護。
進入郁舒唯的肉體後,她漸漸發現,除了郁舒唯的回憶,連她的知識、專長或喜好,她一概承受。
這對仍保有前世記憶的她來說是一種磨難,因為那所有的一切,並不是屬於她的。但好處便是,她不用佯裝失憶,面對她所不知道的人事物。
第2章(2)
突然,一聲細微聲音響起,開始她以為是錯覺,但隨著腳步移動,那聲音愈來愈急切、強烈。
這下她確定那細微聲響不是錯覺,循聲找去,這才發現某戶人家的圍牆外堆了張破舊沙發與廢棄木板,聲音便是由那堆廢棄物裡發出來的。
如果不是受難,應該不會發出這般急切的聲音吧?
想到這一點,她有些擔心,也不顧地上髒亂,直接趴下往沙發底下的縫隙看去。
開始她還擔心沙發底下光線不足,但幾縷晨光灑下,她可以清楚看到,有只小花貓夾在沙發骨架間喵喵叫。
小花貓一看到她,更加拚命叫著,脖子的鈴鐺也噹噹響著。
郁隱淳看得心驚,深怕小花貓沒章法地亂動,反而會被裂掉的木頭刺傷。
「嘿,別動!我會救你出來,別亂動喔!」
她邊說邊觀察小花貓卡住的位置,猶豫著該如何抱它出來。
目測看不出個所以然,她索性嘗試各個角度,直到小花貓由縫隙中解脫。
雖然她的手被斷掉的木架刮傷,但不足以影響她此時的心情,手中那團毛茸茸的軟熱軀體脫了困,被她緊握在手心,她鬆了口氣,露出微笑。
「太好了……」
如果這樣都沒辦法救它出來,她可真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一抹略低的嗓音響起。
「呃……需要幫忙嗎?」
霍允剛才剛值完大夜班,想到前陣子親切的藥皂店老闆說要送他試用皂,他卻忘了拿,今天再想起,他索性在離開醫院後,馬上繞了過來,免得再忘記。
沒想到在路邊停好車,散步走進小巷,卻看到有個女人翹高小屁股趴在廢棄物邊。
他原本就熱心,見人有難不可能坐視不理,於是定住腳步開口問。
一聽到熟悉的聲音,郁隱淳心一促,整個人一僵。
車禍被送進醫院後,她雖沒有明顯外傷,但為了安全起見,急診室醫生希望她住院觀察幾天再出院。
醫生既然這麼說,姑婆當然不可能讓她出院,辦妥住院手續、見到她的主治醫生霍允剛後,她心裡充斥著說不出的複雜情緒。
第一眼見到霍允剛她便知道,他是閻韜的轉世。
他容貌未變,濃眉、峻目、剛毅的五官線條,一筆一劃都像用刀刻出來般;加上他的身形高大強壯,輕易就能將她籠罩在他的陰影裡——一如他不願放手,硬把她留在身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