蕥兒討厭谷嘉華的小動作,從自卑轉為討厭,眨眼不到的時間。
關關也發現了,谷嘉華的戲演得不大好,可惜男人只看得見女人的容貌,看不見女人的小動作,只要長得夠美,男人不介意被蒙騙,所以網路騙子橫行,所以男人樂意對著一張暴露照片掏錢,卻不肯對糟糠之妻多付出一點,何況,不管在什麼時代,小白花永遠有勝算。
蕥兒低頭淺笑道:「大哥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床小,怎擠得下兩個人?」過去她老計較床比關關小,現在卻慶幸自己的床夠小,她不想和谷嘉華擠在同一張床上。
雲青無法,只好轉頭向關關求救。
需要她的床、她的房間嗎?沒問題,她這人別的優點沒有,就是大方。
心頭分明苦澀,關關臉上卻笑得明媚風光,她點點頭接著蕥兒的話說:「這宅子是小了點,又不能把大廳改成房間,讓谷娘子住進去,不如送到我屋子裡歇下吧。」
話撂下,她瞄一眼雲青懷裡的小可憐,她的眼皮微微顫著、心口起伏太激烈,著實不夠專業,假昏也昏得真一點嘛,若在現代導演會喊卡的!
聽見此話,雲青瞬間揚起濃眉,就曉得他家關關心胸開闊。
轉過身子,他抱起谷嘉華往關關屋子走去,關關卻抬手攔下,口氣輕飄飄地說道:「別急,屋子裡有重要的東西呢,我先收拾收拾往幼稚園送去,再讓谷娘子搬進去。」
她這個轉身,轉得俐落飛快、不留餘地。
若關關的話語表達得不夠明顯,那麼動作就夠清楚了,她擺明不讓雲青包吃包住了、擺明兩人之間的契約結束,更加擺明蕥兒不愛的事她也不愛。
兄弟交換一眼,雲豐急急搶到關關面前阻止,「你別忙,我屋子最大,大哥搬過去同我一處,空出來的屋子給谷娘子住吧,你那裡太小,谷娘子還有貼身丫鬟在呢,著實不便。」
關關覷雲豐一眼,輕扯嘴角,二話不說,轉回自己屋子。
心憋著、笑容撐著,關關想對自己說聲沒關係,但是……好難。
她終於明白重生的壞處在哪裡,誰說未卜先知是好事情?如果她不曉得前世因果,或許還會拚搏一場,可穿越又重生,無能為力的狀況經歷多了,她豈能不知道老天爺的勢力有多強大?
和人拚,拚智慧、拚耐力,總拚得出幾分勝算,可她的對手不是谷嘉華,而是天注定。
望著關關頹然垮下的雙肩,雲青心頭發緊,關關肯定誤解了,可谷嘉華還抱在手上,人又昏迷不醒,他、他、他……他急得手足無措。
蕥兒看一眼大哥的慌心、二哥的焦慮和谷嘉華輕顫不停的睫毛,她很得意嗎?自以為攻下一城嗎?哼,未必!
蕥兒旋身往自己屋裡走,方家院子就這麼大,幾個箱籠再加上幾個人,幾乎就塞滿了,有個丫頭阻擋她的道路,她便用一雙寒冽目光橫掃,那丫頭不敵,乖乖垂首讓道。
至於那個男人,她上前幾步,他卻沒有讓路的意圖,哼,他姓木名樁嗎,杵在那裡就動不了了?也不看看自己有多高大健壯,身材像鐵塔一般,擠得院子都顯得逼仄。
「你是谷娘子的保鏢?」她臭著臉、抬高下巴,滿臉驕傲得讓人很想拍她。
但壯士不想拍她,反倒覺得她高傲得很有意思,於是他眉眼一彎,黧黑冷硬如古銅的臉龐,格外生動起來。「回姑娘,不是。」
不是?不是就好,蕥兒臉色稍霽,也不問他何方人氏、幾歲、做啥幹啥、沒事在她家院子幹什麼,她只是繞開鐵塔、往自己屋子方向走。
另一邊,雲青加快動作把「昏迷不醒」的谷嘉華抱進屋裡,安頓好後,吩咐丫鬟幾句,急急忙忙想走出門外去找關關,偏偏天底下就是有這麼湊巧的事情,昏的時機湊巧、醒的時刻更湊巧,谷嘉華「悠悠醒轉」,她反手拽住雲青的衣角,柔聲道:「方公子……」
見她醒來,雲青強行壓下心頭急迫,低聲說道:「谷娘子先歇歇,我出去讓人尋大夫。」
「我沒事,不必尋大夫,不過是這一路上有些累了,花隱,你下去煮些熱水。」
「是。」名為花隱的丫鬟應聲出門,屋子裡剩下孤男寡女、不多不少正好兩個人。
「沒事的話,你再休息一會兒,有什麼需要讓丫鬟去尋雲豐,他會幫著張羅的。」
雲青的敷衍她全看在眼裡,那個女人於他如此重要?她沒有機會反敗為勝?焦慮浮上心頭,眼眶瞬地泛紅。
「方公子,我給你惹麻煩了是嗎?」
明明是試探,她卻表現出一副傷心欲絕,試問天底下有幾個男人能態度自若地拂袖而去?雲青沒辦法,因此即便心急火燎,也只能耐下性子,好好對她說:「沒這回事,你多心了。」
「那位姑娘是方公子的妻子嗎?」
這是明知故問,谷嘉華早從雲豐口裡套出消息—— 雲青至今尚未婚配。
確定這個消息的時候,她壓不住滿腹欣喜若狂,主觀認定雲青對自己的感情不曾停歇,因此這一路上,她逮著機會便與他話當年,卻沒想著,來到泉州,才發現有這樣一個女人存在。
「我與關關尚未成親,但我們已經約定好,等我從京城回來,便行婚禮。」他坦白回答。
谷嘉華心中飛快盤算,尚未成親便住到男子家裡,可見不是什麼好人家的姑娘,至少娘家肯定沒什麼助力,既然如此,她便大有可為,至少她還有父親留下的人脈、家產。
三下兩下,她分析出自己的優勢。
「真的嗎?那就太好了,我一直擔心方公子因當年之事耿耿於懷……身邊無人可以照顧。」她頓了頓,抬眸微望,欲語還休。
她很清楚這樣的表情最吸引人,每每她這樣望向沈習玉,他一顆心便會受自己牽動,至於雲青……拿下他,不過是時日早晚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