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勾魂使的債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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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頁

 

  不過,繞了老半天,什麼也沒發現,辦公室就是辦公室,就只是個很平常的工作空間罷了。

  正當他開始懷疑自己又被她給糊弄的時候——

  「需要幫忙嗎?」

  他嚇了一跳,趕緊轉過身,便看見一個斯文優雅的男人直挺挺地站在眼前。

  沐向暘瞠目結舌,一時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第一,他根本沒聽見任何腳步聲,這男人就突然出現在那兒。

  第二,這男人的外貌實在是太特別了,特別到令人移不開視線。

  長到了這年紀,沐向暘還是第一次親眼見證什麼叫作「童顏白髮」。男人一頭銀白色的長髮,整整齊齊束成馬尾、紮在腦後,他有著清秀俊美的五官,看起來年紀不大,約莫二十來歲。

  他的白髮不像是坊間流行的染白,應該天生就是如此。沐向暘看得一楞一楞,心想他是不是得了什麼罕見疾病……

  「不是哦。」對方像是聽見了他的心聲,笑著回答。

  「欸?」他回過神來,一時不明白對方的話。

  「我的髮色不是因為疾病。」

  沐向暘的表情當場凝結,「我剛才有把這句話說出來嗎?」

  「是沒有,但你寫在臉上了。」男人露出了一抹和煦的微笑,然後伸出手,率先表達善意,「你好,我叫小路,是這裡的老闆。」

  小路?

  他聽過這個名字。只是,他每天聽進耳裡的名字實在太多,片刻間也理不出什麼頭緒。有時候一整天跑攤下來,會向他自我介紹的人多達十幾個,而這些細節多半會由助理幫他記錄在本子裡。

  他伸出手,彼此輕握了下。「你好,我是沐向暘。」

  「我知道,」小路有意無意地加重了握手的力道,「早上我在電視新聞裡有看到你,很驚人的報導。」

  一聽,沐向暘不禁苦笑,自嘲道:「是啊,接下來還有一連串的麻煩事等著善後。」

  語畢,他先行鬆開了手,兩個男人各退一步、拉開了應有的距離。

  「有人會協助你善後嗎?」小路像是不經意地問了句。

  「會的,黨部一定會提供部分協助,只是差在投入的資源多或少而已。」

  「那就太好了。」小路輕輕頷首。

  但是坦白說,他的眉宇之間並沒有任何「太好了」的意思。

  小路想了想,又道:「不過,沐先生你可別太大意,有時候聲稱要來協助你的人,不見得全是好心。」

  這話來得太突然,沐向暘眉一蹙,思忖了幾秒,道:「你的意思是……」

  這時,手機鈴音響起,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抱歉,」是沐向暘的手機,「我接個電話。」

  小路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他轉過身,低頭拿出手機一看,是助理的號碼。「喂?」

  「沐先生?您現在在哪裡?」

  「我——」總不能說自己在婚友社裡吧?他輕咳了聲,道:「我在一個朋友這兒。怎麼了?」

  「是這樣的,總部說,已經找人幫您擬好記者會的聲明,也已經把記者會的時間發佈給各家媒體。」

  「記者會?!」他小小吃了一驚,還在狀況外,「等等,是我的記者會?」

  「當然啊,早上出了那麼大的事,不開記者會澄清才奇怪吧?」

  「好吧,幾點?」

  「下午五點半,就在服務處的會議室。」

  「OK,我會提早回去。」交代完畢,他收了線,轉過身,揚起了客套的微笑,「抱歉,剛才……」

  小路不見了。

  眼前空空蕩蕩,一如五分鐘前。他錯愕的左右張望了半晌,每個小房間都去查看了,就是不見半個人影。

  「先生?」

  最後,沐向暘試探性地呼喚了一句,卻沒有任何人回應他。

  一整天都被八卦報導的事給纏住。

  離開立委服務處之前,沐向暘不小心瞥見了新聞畫面。新聞裡,記者隨機採訪女性選民,詢問她們對這件事情的看法。

  當然,他知道凡事都會有正反兩面不同的聲音,偏偏記者就愛負面評價、只剪接了那些批評與指責。

  原本已經筋疲力盡,看了之後更是雪上加霜。

  說意外嗎?似乎也不是,他知道記者多半是什麼習性。

  在你意氣風發之時,褒揚你年輕有為、讚美你清廉公正,可是當你不小心跌了一跤、摔個頭破血流的時候,記者便會搖身一變成了嗜血的鯊魚,再遠都會直奔而來,緊緊咬著你不放。

  其實,從他懂事以來,他就已經認清了「媒體沒人性」的事實,只不過他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親身體驗了箇中奧妙。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他累垮了,只想隨便沖個熱水澡、然後在自己的床上躺平,就算照例失眠也無所謂,他只是懶得再繼續應付任何人。

  偏偏有人就是不想讓他太好過。

  甫一踏進玄關,剛踢掉一隻鞋,手機又響了。

  「馬的,」他忍不住低咒了聲。又是哪家的記者這麼白目?他拿出手機,來電顯示看也沒看一眼,直接接聽。

  「喂?」他隱忍著近乎爆發的脾氣。

  「臭小子,你真的搞陰的?」

  他一楞,是父親的聲音。

  「什麼搞陰的?」他接著踢掉另一隻皮鞋。

  「你還裝蒜?你真的去拜陰神、求連任?」

  「哪可能呀?」他吁口氣,翻了個白眼,「要是拜個陰神就能連任的話,我幹麼還把自己搞得那麼累?」

  這時,管家走了出來,點頭打了個招呼。在玄關處,兩人以眼神簡單交流了下,然後沐向暘筆直走進了客廳,管家則自行下班離開。

  父子倆在電話中又繼續纏鬥了一陣——說是纏鬥倒也不像,多半是父親咄咄逼問,做兒子的則是怎麼解釋都沒用。

  直到門鈴突然響起。

  謝天謝地,沐向暘有如在大海當中抱住了一根浮木,「爸,我有客人來了,下次再說,Bye。」

  「客人?誰這麼晚了還……」

  不等彼端追問,他幾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切斷了訊號。

  是啊,這麼晚了,誰還會找到這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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