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生死都要與你相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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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頁

 

  向群渾身發抖,不知如何是好,他不想承認,更不敢承認那就是心寶……天啊!心寶一輩子這麼辛苦,最後苦盡甘來了,卻沒有好下場,他不承認!他絕不承認!

  該死的人是他!

  他食言了,說什麼要給心寶幸福,卻來不及實踐諾言,心寶就這樣,這麼孤單的走了!

  他這一次,沒有來得及救她……

  向群站在那空無一人的地宮內,地宮已經全部挖空,所有土石都已清除,連一具具棺木都搬了出去,這裡已是空空如也。

  當然連屍體都沒了,更不要說有心寶。

  看來,命運已經定了……向群眼眶裡的淚水終於決堤,一滴滴掉落在他胸前的衣服上,甚至落在地上。

  他就站在地宮的中進,那一晚他就是在這裡救了心寶,當時心寶就躺在那裡,氣息奄奄,已經一腳踏進了鬼門關,可是他還是救了她,但這回……

  裴策拍著他的肩膀,「醒之,走吧!」

  「為什麼……死的人不是我?」

  裴策眼眶紅了,還是只能說:「走吧!走吧。」他拉著向群的手,要帶他離開。

  這一個月都過去了,皇上已經下旨,決定好要怎麼處理這裡,當然是不會留,所以他們不能再待。

  可是,向群推開了他。

  「醒之?」

  「讓我靜一靜,你先走吧!」

  「答應我,你不會做傻事。」

  「……」

  「醒之?」

  「你先走吧!」

  裴策看著他,他頹喪痛苦,一雙眼都紅了,淚水倔強的不掉落,這段時間裡他都待在這裡,臉上長滿了鬍髭,頹廢已極。

  裴策轉身,留給他一點安靜的空間。

  向群看著,搖頭,淚水崩潰掉落,他咬著唇,不敢哭出聲,但還是壓抑不住喘息。

  他身體一軟,滑落跌坐在地,看著眼前這昏暗的地宮,心寶就是在這裡準備殉他的。

  他向群,這輩子竟沒讓心寶過過一天好日子,沒讓她平穩的過、開心的過,他總想著要光耀門楣、要振興家業,於是馬上奔馳,戰場逞雄,獨留心寶一人擔心受怕,淚濕到天明。

  如果有機會,他不要了,他只要跟心寶安安穩穩的過下去,他覺悟了,老天,求禰,再給他一次機會吧。

  向群擦著眼淚,不停哭泣著,就在此時,他好像聽見了耳邊傳來聲響,像是石頭的撞擊聲。

  向群抬起頭,一雙淚眼看向前方,那前方的石壁上竟然閃著光亮,原來是水,這水從石壁裡流了下來。

  「怎麼會有水?」這裡的封土造得結實,若不是用大炮轟炸,可能風吹日曬雨淋都穿不透,怎麼會漏水?

  向群去碰了碰那石壁,整個地宮的石壁都是由一大塊、一大塊的石頭所砌成,他手一碰,輕輕一敲,立刻聽出怪異的聲音。

  好像是空心?

  他手抓著那塊石塊的四周,輕輕一搬,老天……竟然搬開了?

  他搬開石塊往裡頭一看,不禁更是震驚,怎麼會有這樣的事?這是巧合,還是經過特別設計?

  「醒之,該走了!」裴策在外頭喊。

  向群將石塊放回去,整個人若有所思,立刻往外頭走,離開了地宮大門,利用繩索,一躍回到了地面。

  他看著那早已塌掉的封土,以及孤然聳立的寶城城樓,突然他看向遠方,遠方就是天壽山,說遠但也不遠,炮打得到、人走得到……

  人走得到……人走得到?人走得到!

  裴策搭著向群的肩,「咱們走吧!皇上已經決定好怎麼處置這裡了,看來是一磚一瓦、一單一木都不留。」

  「……」

  「醒之?」向群像是被驚醒似的,他什麼都沒說,向前奔去,一躍上馬,拉起韁繩,什麼都不理、什麼都不管,拋棄一切、放下所有。

  「醒之?你要去哪裡,咱們要一起回宮向皇上稟報啊!醒之一一」拉起馬頭,向群什麼都聽不到了,他只聽到自己的心正在加速跳動,馬兒向前奔去,不回頭也不遲疑。

  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了,他不能再猶豫,他為心寶做出這個決定,為自己往後的人生做出這個決定!

  馬兒遠離寶城,遠離那燒燬在大火中的隆恩殿,遠離漢玉牌坊,遠離了神道,遠離了這引起一切紛擾的睿王墓,甚至遠離了皇宮、遠離了皇上、遠離了公主、遠離了駙馬府,遠離了榮華富貴,遠離了一切的一切……

  他要去找他們的桃樹林……

  尾聲

  睿王權傾朝野十餘載,國有幼主,攝政當道,佐國輔君,難謂無功……利慾熏心,忠節難保……

  僭禮修墓,挪用官銀,所費不貲,強征民夫,死傷萬餘,睿王薨逝,殉葬者眾,不知凡幾;地宮配殿,棺木層迭,甚以活殉,祖制崩毀,無道失德,殘虐已極,入神共憤……

  攝政數載,黨同伐異,結納近臣,殘害忠良。禮部侍郎、兵部侍郎、工部尚書、侍郎,御史官,忠臣良士不與之同謀者,盡為其所害。睿王之徒六部可見,非我黨人,其心必異……

  王府豢養官軍如家軍,兼掌兵部,無視君令,調兵遣將,帝旨無用,盡在府令,非睿王,無將敢行,勾結此蠻,輕啟戰端,消滅異己,計謀百端,惡害叢生,百姓塗炭,禍及無辜,僅為睿王一己之私……

  渚等罪刑,帝日:「覽之不勝驚駭。」謀逆之罪,罪及九族,帝念睿王攝政苦勞,佐理朝政,功不可不論。

  帝令,老睿王奪墓,擇地另葬,草蓆裹屍,無棺無碑,不封不樹,後人無從祭拜。並奪勳,廢爵,撤詮,身後哀榮盡歸流水。

  睿王長世子謀逆弒君,鞭屍,掘坑半尺,覆土一層埋之,任往來人馬踐踏,以茲警惕……睿王府長世子之房不殺,悉數廢爵,貶為府奴。

  帝令三世子承襲爵位,封為睿王;英平公主為睿王妃,以小宗繼大宗,以庶為嫡。

  帝令睿王墓毀之絕之,一草一木、一磚一瓦、一碑一牌,禮器盛皿,喪物葬器,雕樑畫棟,飛簷走壁,勾心鬥角,鏤簋朱弦,山棄藻挽,悉數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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