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訪客並不多,簡季珈在這間公司工作了快三個月,還真沒見過什麼客戶或客人。
可能是因為老闆他們本身固定一年兩次繞台灣一圈拜訪客戶,若有什麼問題也是親身出馬,所以會上門來「找碴」或聊天的就少見了。
不過,蘇宣崴的電話倒是挺多的。
前秘書正式離職前,她鮮少接電話,而前秘書在離職前兩天,才告訴她,只要是女的打來找小老闆的,一律說不在,請對方留下數據好回電。
至於小老闆要不要回電,那就是他的事了,身為一個秘書管不著。
蘇宣崴長那副俊樣,有女生倒追一點都不意外,就算每晚都有約會也很正常,所以她壓根兒沒想過他是討厭女生的。
她的個性不八卦,雖然曾經對他為何會討厭女生的原因有過一點點的好奇,但蘇董不講她就不再探究了。
她知道蘇宣崴不喜歡她,所以她也沒啥要求,別在公事上找她碴就好。
蘇宣崴覺得那華裝的女人有點眼熟,不過因為墨鏡遮蓋了大半的容顏,所以一時之間分辨不出到底是誰。
蘇宣崴將車子在大門右前方停妥,簡季珈先跳下車來。
「你好,」她有禮詢問,「請問有什麼事嗎?」
女人拿下墨鏡,好將簡季珈看個清楚。
「你是誰?」女人的語氣倒是有些不善。
墨鏡拿下來了,還在車內的蘇宣崴便能看清楚對方的五官樣貌。
那張妝畫得精緻的容顏他是知道的,正是中部某間知名雜貨連鎖店的董娘楚詠鳳。
楚詠鳳今年四十歲,二十歲時便嫁給了現任丈夫,替夫家生了兩個兒子跟一名女兒。
楚詠鳳昔日也是大美人一個,如今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保養得宜的她,看上去約莫三十出頭,不過若跟真正的三十歲的簡季珈站在一塊兒,十歲的年齡差就明顯了。
曉得對方的來歷,蘇宣崴就想當個烏龜孫子,龜縮在車裡不要下去。
這家雜貨連鎖店他固定每年會去拜訪兩次,楚詠鳳每次看到他,都十分熱絡的挨在他身邊,笑說看到他就好像看到遠在國外讀大學的兒子,特別有種親切感。
雖說差個十二歲不見得生不出個孩子,但是……他的母親可沒吃個飯講個話,手一直黏在兒子身上不放啊。
而且她的眼神太熱情,不斷冒出的星星都要把他人給敲昏了。
爛桃花的經歷他若是說第二,十成十沒人敢說第一,經驗老到的輕易就可判定這位董娘對他絕對不是單純思念兒子的投射。
雖然拜訪的時間通常不會太久,但是面對老闆越來越深沉的目光,他還真怕哪天以「不倫」、「外遇」等原因被兇殺而登上報紙頭條。
事實上他是啥也沒做,一整個無辜透頂。
而且楚詠鳳只要一上台北,一定會過來公司拜訪,就算他父母在場,她一樣會用看到蘇宣崴就像看到兒子一樣親切為借口,而黏在他身邊不放。
所以今年的客戶拜訪,他與父親做了些路線上的改變,雖然路途因此有些不順,花的時間也比較長些,但總比被人家的丈夫做掉的好。
若她再來公司話家常,因為會議室這邊有監視攝影機,畫面經由網絡直接傳送到各個辦公室,所以只要楚詠鳳人來,就假裝蘇宣崴不在,避開還要虛與委蛇的麻煩。
蘇宣崴哪知今日他竟然這麼衰,在門口直接遇上人了!
「我是米亞的秘書。」簡季珈擺出職業笑容,笑得瞇不見眼。「我們公司已經下班了,如果有什麼事,得請你明天再過來。」
「下班?這麼早?」第一次這麼晚才來的楚詠鳳不經意轉過頭來,瞟了眼簡季珈乘坐的車子,蘇宣崴與其對上的同時,心一驚。
還好他車窗的隔熱紙夠黑,楚詠鳳應該認不出他來……
「裡頭有人,是誰?」楚詠鳳只看到車內有個人影,不過臉容因為隔熱紙的遮擋,看不清楚,但看輪廓似乎挺像蘇宣崴的。
「我們家蘇……小老闆。」第一次見到楚詠鳳的簡季珈不曉得蘇宣崴在這個客戶面前是拿出啥樣的職稱,乾脆以「小老闆」帶過了。
噢,簡季窗,她竟然把他抖出來了,他要殺了她!
簡季珈的背脊忽然竄過一陣惡寒,她有些不解的摸摸後頸。
「小老闆?宣崴嗎?」楚詠鳳雙眸綻亮。
這人直接喊小老闆名字,應該是跟他很熟吧?
簡季珈點頭,「對啊,就是蘇宣崴……?」她怎麼不理她,跑開了?
楚詠鳳以百米競賽保持者博爾特的沖速衝來駕駛座車窗旁——完全沒給蘇宣崴反應的時間——用力拍著車窗,開心嚷著,「宣崴!好久不見,最近好不好?最近公司比較忙,一直沒來看你,很想你耶。」
蘇宣崴很是無奈地歎氣,暗暗合攏的五指想像著正握著簡季珈那纖細的頸,讓她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下了車,蘇宣崴再不願也得堆起笑容。
「董娘,好久不見。」
「幹嘛叫我董娘這麼見外,我不是說叫我詠鳳就好了嗎?」粉紅鑲蕾絲邊袖口下的細白藕臂自動自發繞上蘇宣崴的上臂,就只差沒跟他十指交纏了。
這位董娘對蘇宣崴的熱絡程度還真是跟表妹不相上下啊。
簡季珈瞧蘇宣崴絞盡腦汁,想在不得罪客人的情況下,把那鹹豬手扒開,眉宇間緊蹙著無奈與憋忍的怒氣,比面對蘇菲亞的糾纏還要無奈。
表妹還可以大聲喝斥,這對客人可就不成了。
好可憐。
簡季珈摸摸心口,忽然覺得這人長得太帥也不是什麼好事。
公司客戶她即使沒見過也把其數據記得清清楚楚,一知道對方叫楚詠鳳,就曉得她是中部一位客戶的老婆,也就是有夫之婦。
今日的小老闆真是可憐,一會兒是近親表妹,一會兒是有夫之婦,如果以此機率推敲他的女人經歷,就不難猜想他為何對女人避如蛇蠍了。
難道他會對花癡這麼感冒,也會在誤以為她喜歡他的時候,對她這麼的不假辭色,背後原來是有原因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