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
「啊?」停頓了一秒,尤成漢很傻很天真地問:「你不去巴黎了?」
「不,我要去。只是……」賀昕垂眼,修長有力的大手順著電話線一路緩緩撫下,「只是,我更希望自己去。」
說完,沒等尤成漢開口,拿著聽筒的手就已經俐落地按下了掛斷鍵。追回逃妻這種事,他還是獨自進行比較好。啪嗒一聲,將聽筒歸位,然後順手拔掉電話線。
賀昕抬腕看了眼時間,現在吃午飯早了點,不過為了躲開尤成漢的糾纏,他還是站起身,撈起西裝外套離開。臨走前,還不忘把那本無辜的桌歷丟進垃圾桶。
穿過寬敞又整潔的辦公區,賀昕來到電梯前,電梯門光滑如鏡,將他高大挺拔的身影清晰地映出。賀昕擁有一張絕對俊美的臉,深邃的眼眸、纖長的睫毛,總會給人一種憂鬱又多情的錯覺,而他與古典油畫中王子的唯一區別,就是更加立體真實。只是那具不但立體,還足夠健美的男性體魄,在衣料的遮掩下更顯得高挑精瘦。
他一手插著口袋,另一條手臂半曲,搭著西裝外套。
叮的一聲,電梯到達,賀昕這才抬起眼。可是在看到電梯中的人時,他剛準備邁出去的腳又停了下來。
第2章(1)
賀昕現在正坐在凱恩大廈附近的一個小公園裡。臀下的鐵質長椅,在太陽的照射下微微發熱,不過卻仍舊不能和他手中的外帶咖啡相媲美。為了不去看旁邊那欠揍的笑臉,所以他始終盯著路對面的冰淇淋車瞧,一面看一面心不在焉地將紙杯湊到唇邊,只是試了試熱度後卻又放下了。
「阿昕,謝謝你的咖啡了。」坐在他旁邊的男人舉了舉紙杯,和煦的笑容比這幾近正午陽光還暖人。
徐初陽人如其名,氣質溫煦如初升的日頭,柔和卻不灼人,可這並不代表他是一個可以隨意捏圓捏扁的軟腳蝦。因為在幾個好友之中,除了酷愛健身的尤成漢以外,他的好身材名列第二,雖然比高挑精瘦的賀昕稍矮一些,不過肩背寬闊、腰腹結實,修長的四肢上肌肉均勻分佈,是衣料都掩飾不住的壯實。
線條深刻的臉龐亦是充滿硬性俊朗,只是他的笑容太和善耀眼,再加上天生了一副討喜的單眼皮眸子,所以總容易被人忽略掉他的高大英俊,以及那暗藏在金絲框眼鏡後面的精明與算計。
和他相比,賀昕冷得像塊冰。
「我沒想請你喝。」他是個一毛不拔的鐵公雞,根本不想付錢。
「結果都是一樣的。」
賀昕將咖啡杯放到身側,開門見山,「不要繞彎了,你來找我做什麼?」
「你不是也正打算去巴黎找我嗎。」
很好,現在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要去巴黎了是不是,徐茵茵也知道?賀昕有些糊塗了。他終於側過頭看向徐初陽,憤怒燒著訝異,將他俊美無儔的五官燎得略顯生硬,「你們兩個在耍我?」之前大費周章地逃到巴黎,現在卻又主動送上門,這對兄妹到底在搞什麼?賀昕可不會天真地認為,徐初陽是來把徐茵茵還給他的。
「沒有啊,我只是想幫你省下機票錢。」
「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徐初陽看了看他,笑吟吟地滑開了目光,終於挑明,「茵茵膽子小,一遇到事情就想著要逃跑,但有的事,一味的逃避並不能解決問題,可是要面對面的開誠佈公,茵茵卻又做不到。所以呢……」他又看向賀昕,笑容更深,「我就來了,代表茵茵和你談談。」
「代表?」賀昕沒有多說,僅用了兩個字和一聲嗤笑,就淋漓盡致地表現了譏諷。
他倒沒聽說過,夫妻之間的事情,竟要由大舅子來出面代表的,這真是太可笑了。雖然喉間滾出了輕笑,可賀昕的臉上卻是絲毫笑意都沒有,「這件事根本就沒有什麼好談的,現在徐茵茵所要做的,就是在我更生氣之前,乖乖回家。」
「我倒覺得你們需要談的事有很多。」徐初陽笑容漸沉,「另外,你對茵茵的態度,一直都是這樣高高在上、頤指氣使的?」
「用不著你來教訓我。」
「我只是想要提醒你,阿昕……」
賀昕完全不領情,「有這個時間,你不如去提醒徐茵茵該怎樣做一個好妻子。」徐茵茵不告而別,離家出走已經讓他夠氣了,而徐初陽此刻的出現與言辭無異於火上澆油。
雖然兩人是十幾年的好友,沒有他,賀昕也不會成為徐茵茵的家庭教師,從而牽扯出後面這一連串的事情。可一想到徐茵茵在離家出走後,去投奔了另一個男人,賀昕就嘔得不行,即使這個男人是她的大哥。所以說徐初陽現在是在擺大哥的架子,還是在炫耀徐茵茵和他更親近?
其實賀昕都猜錯了,對方本意想要試探他,可賀昕冷硬、不退讓的態度又讓徐初陽摸不清他到底對自己的妹妹是什麼想法。徐初陽若有所思地垂眸喝了口咖啡,思考了幾秒鐘後,決定不再繞彎了,直接拋出猛料,正式開始試探,「如果只是名義上的假夫妻,那麼茵茵其實也沒有必要去學習如何成為一個好妻子了吧。」
賀昕一愣,繼而訝異地看向他,「你……」
他坦然地聳肩,「是的,我都知道了。」
「徐茵茵告訴你的?」
徐初陽點頭的動作,惹得賀昕唇角一抽。假結婚這件事,本來是徐茵茵和他之間的秘密交易,可現在卻被徐初陽知道了。就好像原本堅固的積木忽然被抽掉一塊,從而變得搖搖欲墜,而抽去這塊積木的始作俑者,居然是徐茵茵。這種類似於被背叛的微妙感覺,令賀昕覺得既憤怒又不安,「她還告訴你什麼了?」
「你們有一份提前簽好的離婚協議。」
賀昕別過臉拿起咖啡,五指緊按著紙杯,僵硬地冷笑,「你們還真是無話不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