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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頁

 

  「吃飽,然後靜觀其變。」反正閒閒沒事幹,不吃白不吃。

  一桌子名滿天下的山珍海味,在將軍府算是家常菜,一點也引不起她的食慾,反倒是有一盤沒見過的新玩意,圓如蛋,不過晶瑩剔透的表面裡有一朵鮮艷的櫻花花瓣,勾起她極大的興趣。

  舉筷一挾,那玩意居然跳了出去,正中某個倒霉客人的眼睛,迸裂開來,金黃的液體流滿他臉頰,原來是雞蛋,作法奇特罷了。

  「好土哦!」對面的姑娘裝模作樣的以水袖摀嘴,卻摀不住輕蔑的嘲笑。

  「土?這不就是蛋嘛!」真是冤家路窄,那姑娘正是知道她在鴛鴦園使壞的目擊者。

  「這叫溜溜蛋,是媒仙發明的。」姑娘以筷尖一刺,將溜溜蛋送至唇邊輕咬。

  「蛋就是蛋,反正都是從母雞屁股裡跑出來的……」戚彤嘴角冷冽一勾。

  「我想起來了!是妳!就是妳把鴛鴦園弄髒的!」姑娘大嚷大叫。

  戚彤神色自若地說:「我是去過那裡,但是本來就一地屎尿,跟我無關。」

  「吃飯時間,請不要講倒胃口的字眼。」姑娘眉一斂,曉以大義。

  「難不成妳不拉屎不尿尿?」戚彤變本加厲,引起一陣抗議。

  有人抱怨她下流低俗,跟她同桌吃飯是三生不幸,眼睛被擊中的倒霉人吵著要她賠醫藥費,姑娘指控她不要臉,偷襲司馬公子的傳家寶……沸沸揚揚的責罵聲排山倒海而來,戚彤因此食慾大振,吃得津津有味。

  最後大家得到結論,把她捉住送進大牢,萬一司馬公子不能傳宗接代,他們好替媒仙主持正義!

  正當他們覺得結論完美之際,才發現每個盤子裡都只剩下用來裝飾的鮮花。

  這是因為一直默不作聲的方果,在確定小姐吃飽之後,像土匪一樣搜括,快速地把能夠帶走的干食都包進隨身攜帶的數條大方巾裡,至於不能打包的流食則當機立斷地全倒進嘴裡,這才是他心目中的完美結局。

  眼看有人正捲起袖管、掄起拳頭,打算教訓他們兄妹時,換了一身水藍色乾淨圓領絲質長袍,腰間還繫了一條珩璜佩帶的司馬乘風,隨著他飄逸的步伐發出清脆的響聲,像輕風般拂到她背後。

  他幾乎是貼著她而立,差距不到一截指甲。

  如果她往後仰,他豈不是……嘿嘿,跟她名正言順有了肌膚之親!

  「好飽!」戚彤絕不是省油燈,手拿筷子往後伸,一副要串魚丸的模樣。

  幸虧司馬乘風反應機靈,及時往後退一大步。「這動作好危險!姑娘!」

  「不好意思,我娘沒在我背上生對眼睛。」話中有淡淡的懊惱。

  「看各位有說有笑,不介意我加入吧?」司馬乘風意圖明顯。

  「你哪只眼睛看到誰在笑了?」明明大家都一臉死人相。

  「司馬公子,請坐。」坐在戚彤隔壁的客人起身。

  「謝了,李大叔。」司馬乘風感激地點點頭。

  幸好他頭低了下來,看到她腳勾著椅腳,偷偷把椅子移開。

  真是個俏皮的可人兒,從小到大,每個女孩見了他都是乖得像綿羊,唯有她一見面就正中要害,若不是品質優良,他恐怕得裹著尿布才走得出來,成為洛陽城家家戶戶茶餘飯後的笑柄!

  以前他從未體驗過打情罵俏是什麼感覺,現在他終於嘗到了──好甜蜜哦!

  把椅子勾了回來,坐下之後,先向同桌的客人舉杯致敬,客套一番,正想要拿起筷子,卻發現每個盤子都盤底朝天,清潔溜溜。

  這一桌是坐了豺狼?還是虎豹?算了,他懶得追究這些,可人兒為要。

  眼一移,心一窒,白皙的細頸映入眼簾,散發撩人的魅力,但是有兩道恍若淬了毒的目光,越過她線條柔美的側面,直射而來──

  是她哥哥,個頭壯碩,指骨卻暴露,一看就知武功不差,不像他深藏不露。

  小心駛得萬年船,是他一貫的處世風格,因此他雖然聰明過人、身手矯健,卻在鄉試會上拿大丙回家孝敬爹娘,在武試場上被打得鼻青臉腫,看他不能文不能武,人人都替媒仙抱屈,生了個散財童子!

  「你們兄妹是打哪兒來的?」司馬乘風和和氣氣。

  「娘胎。」戚彤說。

  她被三個姊姊洗腦過,勾引男人要欲擒故縱。

  「老家在哪?」可愛的答案,司馬乘風簡直是癢到心窩裡。

  「鳥不下蛋,狗不拉屎的地方。」戚彤朝方果眨眨眼。

  「不可對司馬公子無禮!」方果立刻開口糾正,恰到好處。

  「我沒生氣,兄台別責怪令妹。」司馬乘風果然中計。

  「對不起,我剛才被一隻母狗嚇到。」戚彤眼中閃著驚魂未定。

  「母狗?!」司馬乘風看見她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真恨不得立刻將她摟入懷中,好好地憐香惜玉。

  「那隻母狗好可怕,見到男人就搖尾巴,看到美女就咬。」一抹深濃的惡意從眸底浮現,戚彤掠了掠長髮,挑釁地望著對面的姑娘。「奇怪的是,那隻母狗不但嘴塗紅,還穿綠衣……」

  哇地一聲,只見那個姑娘氣得渾身發抖,梨花帶雨地跑了出去。

  不過,她邊跑邊往後看,藕斷絲連的情意從淚光矇矓的眸中化成悔怨。

  一名小家碧玉能成為這種大場面的座上賓,大家心照不宣。司馬乘風風流倜儻,城裡只要有姿色又未嫁的姑娘都收到邀請函,個個精心打扮,抱著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美夢來參加,如今夢醒心碎,令人不勝唏噓。

  這只能怪她自不量力,風──怎麼可能被十指青蔥牢牢捉住?

  面對尷尬,司馬乘風向來經驗豐富,一笑置之。「兄台和令妹如何稱呼?」

  「我叫戚果,我妹叫戚彤。」方果一臉令人無法起疑的耿直。

  「不是欺騙的欺,是親戚的戚。」戚彤若有似無地暗示。

  司馬乘風繼續又問:「好姓好名,兩位是第一次來洛陽城嗎?」

  「表哥說要幫我們兄妹買間店,誰知拿了我們的訂金,人卻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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