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猛不明白大哥在緊張什麼,不過他是隨遇而安的個性,反正都要回家了,乾脆把午飯拿出來吃了,晚點再叫阿靜做更好吃的。
一路趕到家,蕭猛抱著瓦罐還沒吃完呢,蕭勇就跳下牛車去找沈靜,繞了一圈才發現她在豬舍打掃。
沈靜已經花了不少時間,還是沒研究出跟豬溝通的方法,雖說她做慣了清潔工作,畢竟是城市長大的孩子,對這些家禽家畜實在沒轍,大呼小叫的才把豬群趕到一邊,她加快了動作洗刷地面,還得忍著惡臭和濕滑,做個丫頭兼媳婦可真苦呀!
「沈靜!」
「勇哥?」沈靜吃驚的轉過身來,一手拎著木捅,一手抓著豬鬃刷,正是自家豬只做出的好東西。
蕭勇伸手指著她,氣得都有點發抖。「你好大的膽子,給我跪下!」
「啊?」她一時回不過神來,她自從來到蕭家只跪過公公的牌位,連婆婆都沒要她跪了,准夫君為何要她跪?還有他不去田里,突然跑回來做什麼?
「還不跪?看我怎麼教訓你!」蕭勇左右張望,看到曬衣用的竹竿,衝過去把衣裳都推落了,抓起竹竿又衝回來。其實他沒打算真的打她,他只跟村裡的男孩打過架,從來沒對女人動手,但今天事態嚴重,他有必要做做樣子,才能讓沈靜瞭解她犯了多大的過錯,竟敢招蜂引蝶、不守婦道,若傳出去可能會被浸豬籠!
這下沉靜真的被嚇到了,慌忙放下工具走出豬舍,二話不說就跪在泥土地上,雖然她心裡委屈又困惑,但聰明人不吃眼前虧呀,要是被打一頓可慘了,跪下只是丟臉不算啥。
「你說,你力什麼不懷好意,挑撥我們兄弟的感情?」
沈靜無話可說,她不懂這問題從何而來?她好端端幹麼挑撥人家兄弟的感情?這個蕭勇名不符實,根本是有勇無謀、不知所謂!
蕭勇看她沒半點愧疚的表情,舉高竹竿假裝要打下去,就在這時,江雪被打小報告的蕭猛帶來現場,見狀立即大喊:「等等!」
「娘,您走遠一點!」蕭勇怕不小心傷到娘親,只好先放下竹竿。
「這是怎麼了?有話好說,別動手動腳的。」江雪一看到蕭勇抽著竹竿要打媳婦,整顆心都快瑞出來了,她把這三個孩子帶大,從來不曾動手,如今媳婦才進門幾天就被打,消息要是傳了出去,親戚鄰居會怎麼說?
「這個丫頭不知廉取、不守婦道,我要把她休了!還要把她賣了!」蕭勇故意威嚇道,如果沈靜懂得認錯,他可以給她一個機會,但如果她連認錯的勇氣都沒有,他寧可把她轉賣出去,不管她做的菜多好吃,品德才是最重要。
沈靜被這話嚇著了,這時她才深刻感覺到,自己當真來到一個完全不同的時空,沒有法制更沒有人權,尤其她身份卑微,被主人打罵不算什麼,還可能隨時被休掉、賣掉。原本她以為蕭勇既老實又顧家,誰知穩重的男孩也會變成兇猛的男人,是她把一切想得太簡單了。
以往有母親無條件的愛她,在外受了委屈她也能回家訴苦,但自從來到這世界,她就成了孤兒,誰都可以欺負她,偏偏她還不能反抗,忽然間她覺得人生無望、前程暗淡,淚水不禁悄悄的滑落……媽媽,我好想你,我好想回到你身邊,……
江雪看到媳婦掉淚,咬著唇不敢吭聲,不禁心疼起來,她也做過人家媳婦,體會過婆媳間的為難,只是婆婆去世得早,否則她還有得苦頭吃,如今她自己做了婆婆,從沒想過要折磨媳婦。
「我說阿勇你……」
江雪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蕭猛給打斷了。「哥你真的要把阿靜休了?那不如送我吧,我剛才都說了,你怎麼也不應我就跑了?」
「阿猛你要阿靜做什麼?她是你嫂子!」江雪差點沒暈倒,她的兩個好兒子怎會爭同一個媳婦?
「做我媳婦啊!」蕭猛回答得毫無猶豫,讓蕭勇又握緊了竹竿,從小友愛的兄弟如今閱牆,只為一個身價五兩的丫頭,再不處置這個家就要毀了!
沈靜的眼淚掉得更凶了,她誰都不想嫁,拜託讓她回到原來的世界吧,就算變成燒焦的屍體也無所謂!
現場氣氛凝重,只有蕭猛弟弟笑瞇瞇的,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阿靜會燒菜,又給我銅板,我看她就是個好媳婦,大哥不要的話就給我吧!」
什麼?這就是搶媳婦的原因?江雪伸手指著蕭猛問:「你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媳婦?」
蕭猛似懂非懂的說:「跟丫頭差不多吧?買來伺候我們全家的不是嗎?而且阿靜還不用給錢,都已經買下來了,多划算呀!」
江雪只覺一陣頭暈,扶住磚牆才說:「阿靜,你為什麼給阿猛銅板?你說清楚。」
「回婆婆的話,前兩天猛弟帶我去豬寮,教我怎麼餵食、怎麼打掃,我心中感激,就想給點見面禮,把叔叔給我的十個銅板分給他一半。」沈靜怕自己無意中惹禍,乾脆把另一件事也說出來。「還有姑姑給我十條綁頭繩,我拿了四條給好妹當見面禮,我因為阮囊羞澀只得借花獻佛,請婆婆、勇哥和猛弟見諒。」
原來是這麼回事,江雪聽了鬆口氣。「難為你了,身上也沒半點財物,只能拿長輩的禮物轉送,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這事不怪你,快起來吧!」
「謝謝婆婆,阿靜以後會更謹言慎行。」沈靜慢慢的站起身,其實也沒跪多久,但她就覺得雙腿發軟,差點就被打一頓,她不腿軟才奇怪。
「阿勇,你聽到了沒?阿猛年紀小又傻氣,不知道丫頭和媳婦有什麼差別,阿靜只是一番好意討好小叔子和小姑子,你這樣氣呼呼的要打人,不辨是非、衝動行事,娘對你很失望!」
蕭勇早就把竹竿丟開了,聽到這兒立刻跪下。「孩兒有負娘的教誨,請娘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