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再等一會兒就好了。」除了他愛吃的蔥油餅,她還煮了一鍋紅燒湯,味道可香呢!再配上幾個小菜,今天的晚飯就很半富了。
「阿靜……其實壯叔和甜姑人不壞,這幾年也幫過我們,只是因為他們要養家,難免就比較心急……」他不太清楚自己在說什麼,但他相信她聽得懂。
「我又沒反對,有他們幫忙也不錯啊。」她一靜下心來就想通了,在這古代又是農村,家族關係緊密,不可能斷了往來,蕭壯和蕭甜也不算多惡劣的親戚,分他們一點好處才不會惹人眼紅。她想到自己父親過世的時候,在房產和保險的處理過程中,那些親戚憐憫中帶著貪婪的神色,才是真正的讓人噁心。
蕭勇聽了稍微放心,卻不得不提起一個尷尬話題。「甜姑說你是五兩銀子買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本來就是這樣,不是嗎?」
「是這樣沒錯,可是我沒這麼想,你也別這麼想。」
那就把賣身契燒了吧!沈靜很想這麼說,但她現在還不能。「放心,我不會胡思亂想。」
他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看不出有沒有生氣的樣子,是他太笨還是她太沉著?
「等明天吃過早飯,我們一起去找壯叔和甜姑,把該交代的事都說清楚,該怎麼算帳也不能含糊。」
「嗯,你做主就是了,我會把需要的材料寫下來,你再謄寫一追,我們留一份做記錄。」
沈靜越是淡然,蕭勇就越是迷惑,她當真沒有怨言?要不是有她的手藝,蕭家哪有讓外人貪心的東西?「阿靜,這裡就是你的家,我是說真的。」
「我知道了,還有什麼事?」蕭家目前確實是她的家,畢竟她無處可去,還有賣身契在人手裡。
「沒事,我來端菜的,端菜!」蕭勇暗罵自己沒用,不知怎麼哄小姑娘,沈靜又一副平靜的模樣,他就顯得傻乎乎的。沈靜可以感覺到他的用心,只是有些事沒那麼容易,成為家人不一定需要血緣關係,但絕對不會有奴婢這種買賣關係,時代不同、觀念不同,他們之間仍有不小的代溝啊。
第5章(2)
沈靜的做菜大業有了質和量的進展,蕭壯介紹來的親友會把菜送到蕭家,她挑選過後直接付錢,比起去鎮上採買方便多了,當然她也是採用鎮上的物價標準,畢竟人家都送到門口了,也花了力氣和時間。
蕭甜每天來蕭家兩趟拿貨送貨,她不愧是有經驗的主婦,洗菜切菜、挑葉揀枝都做得很仔細,甚至連清洗豬雞內臟都有一套,沈靜用秤重的方式來付錢,蕭甜也拿得相當滿意。如此一來,沈靜就有更多時間研究菜色,在美食的質量上都有大躍進,酒樓的林掌櫃出手就更大方,可以說是一個良性循環。
虎頭鎮上每逢五天一小集,十天一大集,蕭勇和沈靜總選在大集時出門,把小菜送到酒樓之後就去大採購,除了調料、布料、日常用品等,還要買糖給蕭猛和蕭好,兩個孩子都愛吃甜的。
不過,蕭猛這孩子已經不滿足於只能吃糖,要求一起前往市集,他要自己挑愛吃的東西。
江雪一開始不答應,唯恐這個臭小子惹麻煩,但蕭猛說得振振有詞:「大哥已經教會我怎麼駕車,要是哪天大哥不舒服,我也得擔著點啊,娘不肯讓我見見世面,以後我怎麼成家立業?」
這番話說得合倩合理,江雪只得答應下來,但不忘叮嚀道:「你到了地方只要幫忙搬貨,什麼話都不要多說,知道嗎?」
「知道,我就是大哥大嫂僱用的長工,行了吧?」
江雪瞧他笑得傻兮兮的,心想自己真是慈母多敗兒,還是讓他去見識一下,免得老是長不大。
「大哥、大嫂……我可不可以也去市集看看?」蕭好輕柔的聲音忽然響起,其他人都愣住了。
沈靜看蕭夫人又心疼又不捨的表情,就知道大家在糾結什麼,他們並不想把蕭好悶在家裡,但就怕她出門後犯了病,可是蕭好一天天的長大了,總不讓她出門也不是辦法。在天龍朝,富貴人家的女子也常會上街,鄉下地方更是毫無顧忌,還有女人會種田、駕車、捕魚,除非是病得快死了,否則哪有整天在家的?
考慮到各種因素,沈靜折衷的說:「好妹,現在外頭還很冷,等哪天變暖了,不用穿棉襖了,我們就帶你去鎮上給簡大夫看看,如果簡大夫說可以的話,我們就帶你去市集逛逛,你說好不好?」
「好!」蕭好得到大嫂肯定的回復,整張小臉都發亮了。
沈靜摸摸她的頭,鼓勵道:「那你要多吃飯、多鍛煉身體,到時才有精神出門。」
「我知道,我都聽大嫂的。」
「好妹真乖,娘跟你一起去,讓阿猛看家。」江雪抱住女兒小小的肩膀,怎麼疼愛都不夠。
蕭猛沒想到這也能扛到他頭上,馬上不依的嚷嚷起來,於是氣氛又轉為歡樂。
下一次市集的時候,除了蕭勇和沈靜還多了個蕭猛,三人一起坐上牛車,載著十幾個瓦罐出發,瓦罐用稻草和破布包著,路上顛簸不會有影響。
蕭猛以往不是在家幹活就是跟著大哥種田,很少有機會到虎頭鎮,因此一路上心情極佳,也不管大哥大嫂有沒有響應,自己又說又笑的樂個不停,吵得蕭勇都叫他閉嘴好幾次了,結果當然是沒用。
一到鎮上,蕭猛更是東張西望,就怕少看了一回熱鬧,結果還真的讓他發現了大事。
「大哥你看!那不是珍姊嗎?」蕭猛提高聲量,指著前方一個梳著婦人頭的少女。
天龍朝的女人是否已婚很好辨認,未婚的都是綁辮子,已婚的就把頭髮盤起來,不管花樣怎麼變化、頭飾怎麼華麗,這兩種基本款式不會有變。
蕭勇拉著緩繩的手抖了一下,曾經他以為會跟珍妹白頭偕老,後來證明只是他一廂情願。記得珍妹出嫁的那天,他在田里有聽到鞭炮聲,每一聲都在嘲笑他的愚蠢,從那天起他就告訴自己,不值得的人就不用去想了,他要守住的是他的家,還有他真正的媳婦沈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