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姨沉吟了一會兒,才又緩緩開口道:「如果……可以幫得上忙的話,是應該對需要幫助的人伸出援手的。不過……」望著百合,白姨露出了少有的微笑。「傻孩子,要感化一個壞人,並不是那麼容易的。」
百合頗感訝然。「真的?就算有神的指示也不行嗎?」
白姨搖搖頭。「一個人之所以會改變,是因為他自己想要改變,旁人的力量,甚或是神的力量,都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
「是這樣啊……」百合顯得有些困惑。「這麼說來,得先讓他自己想改變才行,是嗎?」
「他?你指的是誰?」白姨隱約感到有些不對勁。
「壞人啊!」百合拉住白姨的手。「白姨,你都沒專心聽我說話喔。」
白姨這才笑了開來,緩緩地道:「是,改變的動機很重要。不過,若要說真有可以感化一個人的力量的話,那應該就只有——『愛』的力量了。不過,只要你不再隨意出塔,這樣的事,是不會讓你碰上的。身為白塔巫女,我們最大的責任就是守護這個國家,其他的都毋須多想,明白嗎?」
「嗯。」百合點點頭。
「愛」的力量?是她的力量不夠,所以才會變成這樣的嗎?複述著得來的答案,百合顯得若有所思。
不!她不能再多想了。
從現在起,她必須做一個專心守護國家的白塔巫女。但在這之前,求神保佑,別讓他發現她、找到她。她發誓,她一定會做個最稱職的巫女的!
※
※
※
輾轉的夜。
她全然無法人眠。腦子裡、胸臆間,全是他的身影和氣味。輕撫著自己的唇,她無法忘掉,當他的唇碰著她的那一剎那,那如遭雷殛的震顫。
那軟軟的、冰涼的,卻又讓人整個兒像是要著火似的觸感,她現在彷彿還能感受得到。
他為什麼會……那樣對她?
出於本能的,她知道那樣的接觸,只會發生在最親密的人之間,但他……他這麼做,是不是就代表了……
她旋即搖頭,排除了那些不可能的想法。他與她,是不可能再見面的,現在她又想這麼多做什麼呢?
塔外人的世界,不是她該多想的。她難以瞭解他心裡真正在想的是什麼?只知道,想到他,會讓她覺得難受。
在他心裡,她究竟算什麼呢?
她強迫自己合上眼,不再去想那些她不該想的事——尤其是與他有關的一切。但才一合上眼,他的身影卻清晰得彷彿就在她面前。
「不——」她整個人香汗淋漓地坐起。
病了!她一定是病了!
她的心跳慢不下來,呼吸比往常急促,滿腦子像是一團渾沌,但這一切都比不上她胸口的緊縮、心裡的不安,還有一些……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的……的什麼?她也說不上來。
她只知道,他的出現,徹底地改變了她的世界。他與她,是如此的不同,這樣不同的世界,能有交集嗎?
噢,煩死了!她拉過錦被,讓自己埋進裡面。不可以、不能再想了。她強迫自己數著星星人眠。只要日子久了,就會忘了,她這樣告訴自己。
久了,一定可以忘的……
恍惚中,她緩緩地跌人黑暗。
第四章
還是不行!
他挫折地執過頭髮,將身邊的女人趕了出去。側身看著臀上未消的印記,他不由得皺起了眉心。這回,甚至連開始都沒有,光是看見那個女人,就讓他提不起半點興致。
情況,很顯然地比之前更嚴重了!
她說的話,究竟是真是假?
百合?一個未曾聽過,卻又彷彿有些熟悉的名字。他不確定在哪兒聽過,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在這之前,他從未見過她。
但除了她的名字之外,她什麼也不肯告訴他,他甚至連她姓什麼都不知道。彷彿,她是一個平空出現的人,卻又平空消失。
沒錯,就在他鎖扣住她,趁勢欲吻上她的同時,她竟「咻」地一聲,整個人消失在空氣之中。望著偌大的湖畔和草原,他幾乎要發狂。
莫不是他眼花,就是他真的瘋了。一個人怎麼可能平空消失?
他找遍草原,甚至跳進湖裡,拚命喊著她的名字。然而,回應他的,卻只是自己一聲聲的回音。
她究竟……是人是鬼?
該死的!他究竟遇上了什麼?他的一顆心懸在空中,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擔心她的安危。
是她讓自己消失不見的?還是,她遇上了危險而消失?或是……
滿腦子充斥的全是她的身影,而他竟愚蠢的以為可以借助其他的女人,讓他不再想她。他究竟是著了什麼魔?
該死的!他向天發誓,無論如何,他一定要找到她2他挫折地倒回床榻上,雙手交放在腦後。
喀啦——
不知從何而來的聲響讓他皺起了眉頭。
「滾開,別來煩我!」他焦躁地吼。現在的他,不想看見任何一個女人。
除了她。
然而,那刺耳的聲響並未因他的怒吼而停止。相反地,聲響卻越來越大,甚至連整個兒屋頂也開始震動起來。宇文竣坐起,不悅地挑起一道濃眉,想知道究竟是誰有膽與他開這樣的玩笑!
倏地,所有的一切在瞬間停止。
房內又歸於平靜。
「嘖!看來,我是得罪了老天爺了,連……」突然,一陣細微的呼吸聲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猛地轉頭。
床榻上突如其來出現的人影,令他忍不住倒抽一口氣。
她?!
難道這是老天與他開的玩笑?瞪著床榻上的女人,宇文竣滿眼的無法置信。
百合!那個自他懷中消失的女人,現在竟出現在他的床榻之上,而且,睡得像是從未離開過一般!
這——該死的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他朝她伸出手,想搖醒她,卻又在看見她絕美睡顏的同時,止住了動作。「你這惑人的巫女,究竟是在我身上下了什麼魔咒?」他低語。
在見著她的那一剎那,原先所有的焦躁、憂慮和怒氣,全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他因見著她安然無恙而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