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放了,早就放了呀!可是她不能老實的告訴他,她要保護她的心,她不要在不幸來臨的那一刻是捧著碎裂的心離開呀!
「你該知道我有多在乎你、多愛你啊!難道你一點都不希罕?你一點點的感覺都沒有嗎?」
他這般心痛欲絕的憤喊,令言恬萌突然感到一股濕意染上了雙目,她別過眼,隱藏即將潰堤的情緒。
賀硯楠卻將她這個動作當成了默認,他踉嗆的倒退了兩步。付出的愛情被她狠狠撕碎丟在地上踩的感受,竟逼出了他不願相信的淚水。
他深深吸了口氣,慢慢鬆開了緊握住她的手掌,頹然的垂放在身側。
到了這一刻,他到底還能奢望什麼呢?
什麼都沒有握住,他只得到了一具空殼軀體,他還有什麼好盼望的呢?
他轉過身,高大的身軀起了陣陣的涼意,好冷。
踏上來時路,得不到內心深處最渴望的寶石,他黯然的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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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2)
寂靜刷白的單人房,淡綠色的窗簾微微露出一角沒有遮掩到,陽光乘機跑入了室內,照亮了整個病室,使原本死氣沉沉的病房顯得較有生命力。
「簡直太不像話了!」許雅芳氣得渾身發抖,頻頻以換氣來調和情緒。
都多少個月過去了,女兒的預產期也迫在眉睫,做丈夫的卻不曾出現,也沒有半通電話來關心過即將臨盆的媳婦,這教她這個做母親的怎能不氣?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生女兒有什麼不好?生女兒就活該沒人關心嗎?」許雅芳憤怒的在病房內來回走動。
打從得知女兒懷了女孩後,許雅芳便大膽的猜測自己的女兒也同樣步上自己的不幸,這令她心疼女兒的未來,也對女婿的怨怒越來越深。
挺著八個多月肚子的言恬萌躺在床上,面容蒼白的扯開了抹虛弱的微笑,「媽,你別再走來走去了,我的眼睛好花。」
「你……你這孩子……如果媽早知道他們賀家也是重男輕女的大家庭,媽絕對不會放任你受他們欺負。」
「媽,賀家沒有欺負我,婆婆前些日子也有打電話要我回去台北待產,說那裡的醫生比較值得信賴,是我自己不回去的,她也很關心我這個做媳婦的。」
「那你的丈夫呢?他做什麼去了?居然連一通電話都不曾打來問候一句,未免太說不過去了,不是嗎?他究竟是存著什麼心態啊?」
言恬萌原本想替丈夫辯解,但是一聽到母親說破她不願去面對的事實,小臉不禁一僵,臉上的笑容再也掛不住了。
自那天她違背自己的心意說出那些傷人的話後,他就再也不曾出現在她面前,就連母親要管家劉媽轉告他她不小心跌倒而入院安胎的消息,也不曾接過他任何一點回應。
他們的愛情就像是消逝在風中的一粒塵沙,似乎已無跡可尋……
不,或許該說是她的殘忍扼殺了他愛她的心,以至於傷他傷到連再見她一面都不願意。
這些日子以來的空寂讓她明白了一件事情,她所要的幸福不該受到世俗傳統而感到難以抓握,人生本就是處處充滿挑戰,無論是課業也好,工作也好,甚至於愛情也好,她都不該如此輕言放棄。
但來不及了,她已經用無情狠狠重傷了他,也讓兩人的感情付之一炬。
「媽,別怪他。」她制止了母親的怒火,輕聲的說:「是我的錯,我不該說話傷了他。」
「你傷了他?你到底對他說了些什麼?」許雅芳不解的望著神情愁苦的女兒。
「我……」只要一想到當時自己狠絕的言語,言恬萌就感到懊悔不已,「我告訴他,我是因為孩子才嫁給他……我還告訴他,我從來就不曾愛過他……」
想起那日他悲憤的神情,她的情緒逐漸潰堤。
「當時我完全無法承受他就這樣冷落了我,我只是想保護我自己,所以我說了言不由衷的話……可是當他沉痛的告訴我他有多愛我時,我才明瞭他對我認真的程度遠超乎我的想像……但我還是好怕啊!媽媽,我好怕我會變成第二個你,我好怕會像你一樣一個人躲在暗處哭泣,不敢違抗自己的命運……我不想要這種婚姻啊!這不是我想要的!」
許雅芳怔然的望著女兒傷心的模樣,她沒有想到自己的婚姻竟帶給女兒這麼大的陰影。
是她的偽裝功夫太好了嗎?與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女兒從來就沒有發現她真正離開那個家的原因。
「小萌,你知道媽媽為什麼會躲起來哭嗎?」她輕撫女兒蒼白的臉頰,也拭去了那裡的淚痕。
「奶奶一直責怪你沒有生個男孩為言家繼承香火,所以——」
「你只是答對了其中的一小部分。」她失笑的打斷女兒的話,目光因回憶過往而變得深遠,「但那還不足以構成我毅然決然離開你爸爸的理由,我並不如當初我離開時所說的話那樣禁不起那些問題的考驗,那些話只不過是用來離開你爸爸的借口。」
言恬萌愣住了,面對影響她十幾年根深柢固的心結,卻在今日被母親一句話推翻,令她不曉得該如何反應。
「能夠讓一個全心全意愛著一個男人的女人毫不留戀的離開那個男人,也就只有一個原因而已……」許雅芳揚起了抹澀然的苦笑,溫柔的星眸因回憶起過往不願意提起的事實而佈滿痛苦,「我的身子從小就柔弱,只要一有風吹草動就很容易生病也很難受孕成功。嫁給你父親四年多我才懷了你,所以我很小心翼翼的呵護你。蒙漢對你的到來也很期待……直到生下你之後,接踵而來的打擊才是令我傷痛欲絕的原因。」
「我從來不曾到公司打擾你父親工作,可不知為什麼,那天我卻抱著剛滿一歲的你到公司想給他一個驚喜……當我接收到了那些人同情憐憫的目光以及親眼目睹他和別的女人……那對一個女人來說太殘酷了,我永遠都無法忘記蒙漢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