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詠菁閒著沒事,也常跟著左之鎮過去,看工人怎麼施工。
只是鑿個井,就有很多繁雜的工序,要先定井位,才能開井口,之後再下石圈,鑿開大口,再扇泥、下木柱,最後再鑿小眼等數個步驟。
這時已是十一月,玉穗城同台灣的氣侯相仿,冬天時平地並不會下雪,但隨著氣溫直降,也越來越冷。
這日午後,文詠菁幫忙熬煮好幾大鍋的姜茶,要讓工人喝了暖身,熬完後,她縮著頸子,跟左之鎮說道:「我冷得受不了,先回去了。」
見她整個人縮成一團,左之鎮有些捨不得,替她將身上的斗篷再攏緊些。「之後會越來越冷,沒事你還是別過來了。」
別人家的娘子不愛拋頭露面,他家的娘子是哪裡有熱鬧就愛往哪裡湊,一點都閒不下來,真是不讓人省心,不過在得知她來的地方是不會拘著女子在家的,他只好由得她去。
「再說吧。」她雖然很怕冷,可要她閒著沒事龜縮在家裡,她又覺得很無聊。
離開前,她踮起腳在他臉上輕吻了下。「若是沒事就早點回來,今晚我準備煮麻辣火鍋。」
在她坦誠相告之後,兩人之間的感情簡直如蜜裡調油,越發親密,她很自然就會對他做出親密的舉措。
左之鎮耳根發紅,謹慎的左右瞧了瞧,見沒人看向這邊,也快速的親了她臉頰一下,溫柔的笑道:「嗯,我會早點回去。」
他送她坐上馬車,目送她離去,手捂著方才被她親過的地方,嘴角忍不住彎了彎,心頭如泡了蜜似的,甜滋滋的。
雖然他仍不太習慣在外頭和她有這般親密的舉措,但他並不討厭她這麼做,也許也會慢慢適應,因為他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她是他最疼愛的妻。
文詠菁回到莊子,正和鳳兒與廚娘在準備煮火鍋的食材,秀雅前來稟報有客來找三爺。
她來到堂屋,看見一名身披棗紅色斗篷的年輕姑娘,一派溫雅的端坐在椅子上,一名婢女安靜的侍立在她身邊。
她問道:「三爺還沒回來,不知姑娘找他有何事?」
梅雲櫻秀麗的臉上掛著得體的淺笑,起身微微欠了個身。「我是三哥的故人,不知三哥何時回來?」她自幼便這麼稱呼左之鎮。
就文詠菁所知,左家只有三兄弟,左之鎮排行最末,並沒有什麼妹妹,對眼前這個稱呼他三哥的姑娘,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女人的第六感讓她隱隱覺得這姑娘似乎來意不善。
她算了算時辰,答道:「約莫申時左右吧。不知姑娘怎麼稱呼,是之鎮的堂妹還是表妹?」她索性也不稱左之鎮為三爺了,直呼他的名字,展現兩人的親密。
「都不是,我與三哥自幼一塊長大,我姓梅。既然三哥快回來了,我就在這裡等他好了。」梅雲櫻說著這話時,也在暗暗打量她。
見她那張素淨的臉上未施脂粉,模樣雖然稱得上清麗,可與自個兒相比還遜色幾分,最重要的是,她與左之鎮之間可是有著十幾年的情分,這可是她比不上的。
若非當初是她想差了,哪裡輪得到她這區區的商人之女嫁給他。
第6章(2)
文詠菁覺得這姓氏好像在哪裡聽過,沉吟須臾,終於想起鳳兒說過左之鎮以前曾有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妻,正是姓梅。
好啊,她居然還有臉敢找上門來,這是想跟左之鎮重續舊情嗎?文詠菁心裡冷冷一笑。
「原來是梅姑娘啊,提到姑娘的姓氏,倒讓我想起來之前之鎮也曾有過一位姓梅的未婚妻,但在之鎮重病落魄時,她竟背棄與之鎮的感情,棄之鎮而去。」
聽見她語帶諷刺,梅雲櫻的臉色有些難看,解釋道:「我沒有背棄三哥,我解除婚約是被家人所迫,我萬不想離開他的。」
文詠菁佯裝這時才知道她的身份,故意吃驚地道:「喲,原來你就是那位拋棄他的未婚妻啊,失敬失敬。」
見她的表情透著滿滿的譏諷,梅雲櫻捏緊了手裡的絹帕,極力忍住怒氣,仍露出楚楚可憐的模樣。「若非身不由己,我哪裡捨得在三哥病重之時離開他,這些日子我時時掛念著三哥的病,日日焚香祈求,希望上蒼能保佑三哥的病早日痊癒,幸而老天得見,他終於康復……罷了,這些話對你說了也無用,我等三哥回來,再向他解釋,我相信他會理解我的。」
左之鎮性子高傲,但素來對她呵寵備至,她相信若是他聽了她的解釋後,定會諒解她。
「那你就在這裡等他吧,我還有事要忙。」
文詠菁淡淡的瞟她一眼,便離開堂屋,邊往廚房走去,邊惱怒地想,丈夫的前未婚妻找上門來,她不是不介意,只是也找不到什麼理由把人給轟出去,而且她說的那是什麼話,什麼是她祈求老天保佑,左之鎮的病才能好,那是她辛苦去找來金雞納樹的樹皮,才治好他的病的好嗎!她除了拋棄他,讓他幸運的娶到她之外,一點功勞也沒有!
心裡憋著一股悶氣,在準備好煮火鍋的食材後,得知左之鎮回來了,文詠菁立刻來到堂屋,想看他是怎麼對待前未婚妻的。
這一看,她兩眼都要冒火了,左之鎮竟輕聲細語的與前未婚妻說話?!
「是這樣嗎?我猜想也是,別說我們之間有著這麼多年的情分,以雲櫻的善良,就絕不會在我落難時絕情的離我而去。」
「我就知道三哥能明白我的苦衷。」梅雲櫻眼裡含淚的看著他,表情幽柔得讓人心生憐惜。「前陣子聽聞三哥另娶別人時,我心痛如絞,後來又聽說侯爺不顧手足之情將三哥給趕出侯府,我心裡著急得不得了,可是爹娘拘著我不准我出府,我才遲遲未能來探望三哥,如今見三哥已復原,真是太好了。」說著,她用絹帕抹去淚珠,露出一抹欣慰的微笑。
「若非你爹來退了婚,大哥也不會替我另娶,只怨我們無緣。」左之鎮歎息一聲,但暗藏的眸光卻冷得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