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保鑫詢問:「你有何事要稟告本府?」
「大人容稟,小人被打殘後無法再幹活,只能以行乞為生,前陣子有一日,小人行乞到樂平侯府附近,偶然間見到官老爺和已出嫁的六小姐從侯府內走出來,官老爺臉上還笑得樂呵呵的,通常官老爺只有在得了銀子才會那樣笑。小人因腿被打殘,對官老爺心有怨恨,但小人身份低微,又不能如何,只得退到一旁避讓,卻聽見官老爺正對與他同行的六小姐說了幾句話,當時小人心裡很震驚。」
「他們說了什麼話?」蔡保鑫好奇的問。
老者將當時官家父女倆的對話如實轉述——
「這侯爺也不是什麼好人,竟然如此算計自己的弟媳,不過這不關咱們的事,咱們錢都拿了,他既然要你將善善告進官府,你就壯著膽子去做吧。」
「可當初分明就是我對善善下了藥,這是要如何告她?」
「你不是最會顛倒是非了嗎?你就把你做的那些事全都賴到她頭上不就得了。」
「要是她反駁呢?」
「那咱們就做到讓她無從反駁為止。侯爺可是說了,事成之後還會再給咱們兩千兩銀子,你可得把事情給我辦妥了。」
這番話可把看熱鬧的民眾給嚇到了,眾人沒有想到這件事竟然還牽扯上了樂平侯。
做兄長的竟如此誣陷弟媳,這活生生的手兄相殘就呈現在他們眼前哪。
頓時百姓們全沸騰了,議論得更加熱絡。
蔡保鑫不得不拍驚堂木喝止,「肅靜!」接著他看向跪在堂下的官成彰。「官成彰,你有何話要說?」
「絕無此事,草民是冤枉的,這該死的奴才犯了錯被草民打殘了腳,怨恨於我,才如此誣陷我,請大人明查!」官成彰大聲喊冤。
老者不甘被冤,急忙再出聲稟道:「大人,那日除了小人之外,兩名同小人一起行乞的同伴也聽見了,且當時楊員外家的轎子就停在附近,轎子裡坐著的是楊老夫人,先前楊老夫人看見我們在路旁行乞,還心慈的派人打賞了銀子,因此這事小人記得很清楚,那時官老爺同六小姐說著話時,經過了楊老夫人的轎子,說不得楊老夫人也聽到了幾句,大人不妨傳楊老夫人來問問,就可證明小人所說句句屬實。」
蔡保鑫著即傳喚人證前來,所幸楊老夫人就住在玉穗城裡,衙役很快就將人帶來。
楊老夫人聽完蔡保鑫的問話之後,細細回想了須臾,記起確有此事,但她並未完整聽見官成彰父女倆的對話,只將所聽到的說了出來。「當時民婦聽到那人說,咱們錢都拿了,他既然要你將善善告進官府,你就壯著膽子去做吧。」
這話無疑證明老者所說無誤,官成彰再無從狡辯,只得認了罪。「這件事全是樂平侯強逼草民,草民這麼做也是不得已,求大人開恩。」
「你還想狡辯,為了貪財,你枉顧父女之情,不惜誣陷親生女兒,簡直枉為人父,禽獸不如,本府判你六年刑罰,來人,將他押下去!」
官成彰被拖下去時,一路哭號著求饒,看見一旁的官善善還想撲過去。「善善,你救救爹,爹以後把所有的財產都留給你,你快求大人別將我關起來……」
左之鎮護著妻子,冷著嗓音道:「你現在知道怕了?已經遲了。」
兩名衙役沒再耽擱,很快將官成彰給拖走。
蔡保鑫再派人傳喚樂平侯前來。
公堂上,蔡保鑫等了好半天,樂平侯左之佑這才姍姍而來。
他一來到公堂上,蔡保鑫也不與他寒暄客套,抬手一拍驚堂木,質問:「樂平侯,官成彰已承認是你收買他們父女,誣告官善善,你可認罪?」
左之佑神色倨傲。「認又如何,不認又如何?」
他先前為拿回那塊鹽地,已與弟弟撕破臉,正打算不擇手段強行奪回時,卻發現他竟找來喬守儀、秦奉與南元照等人合作,這三人大有來頭,不是他得罪得起,不得不作罷。
但他一直記恨弟弟夫婦倆當初辱罵他的那些話,伺機想要報復,那日在得知官善善與官蘭蘭之事後,他認為大有可為,因此才教唆官蘭蘭狀告官善善,意欲打擊兩人,離間他們夫妻。
此事是由官家出面,理應不會牽扯到他,不想官成彰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不僅沒有辦好事,還洩露了他的身份,他不禁在心裡狠狠咒罵官成彰。
見他如此傲慢,蔡保鑫厲聲訓斥,「此案證據確鑿,你身為樂平侯卻枉顧兄弟之情,誣陷弟媳,欲離間兩人夫妻之情,罪無可恕。」他為官素來只問有罪無罪,不問出身高低,因此也絲毫不給左之佑面子。
看到這裡,左之鎮與文詠菁心裡都十分佩服這位蔡大人,他果然是不懼強權,斷案公正。
左之佑怒咆,「我可是侯爵,依大炎國律令,要判我入罪,可不是你這小小知府就能作得了主的,此案還得移送朝廷,待皇上命三司查問過後才能裁定。」
這時一名身穿降紅色官袍,年約四十歲左右,身量修長,氣度雍容的男子走了進來。「蔡大人不能作主,本官總可以吧,左侯爺。」這人的嗓音透著一股渾厚的威嚴。
「喬大人,您怎麼來了?」蔡保鑫見到他,趕緊下了公堂迎接,此人乃是鎮守通州的巡撫喬守信,玉穗成歸通州所轄,是他的頂頭上司。
巡撫乃是奉天子之命鎮守一方,幾乎可以說是手握實權的諸侯,而樂平侯在名分上雖是侯爵,卻無實權。
見到他,左之佑臉色驟變,眉心攏起。「喬大人,這乃是我左家的家務事,還望喬大人勿插手干涉。」
左之鎮冷冽的出聲指正,「大哥此言差矣,且不提此案所牽涉之人乃是我妻子,就大哥出錢買通他人欲陷人於罪,已是犯了大炎國律令,且大哥欲害之人又是我妻子,不顧手足之情殘害弟媳,這可是罪加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