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陋的房間裡,除了一張桌子和一張椅子外,只有一張床,床上躺了一名男子,昏暗的燭光照在他銀灰色的頭髮上,反射出閃耀的光輝。
「可是你受傷了。」
被稱為小紅帽的女子有著一雙蔚藍的眼眸和濃密的金髮,全身被一襲紅色的披風遮蓋住。
她走到床邊審視男子的傷口。他的手臂和身上綁了一圈又一圈的繃帶,傷口的血染紅了繃帶,赤目的紅教人膽戰心驚。
小紅帽心疼的輕輕卸下男子手臂上的紗布,看到他手臂上的傷口血淋淋的,眼淚就這樣撲簌而下。
「你會不會疼?」
她的聲音帶著哽咽,以及更多的不捨,小手怯怯的碰著他的傷口四周。
男子倒抽口氣,臉孔因為疼痛變得扭曲,不過他硬是擠出一抹笑容安慰她,「妳放心,我沒事,傷口過兩、三天就會好了。」
「你騙人。」小紅帽搖著頭,抬起那雙迷濛的淚眸,豆大的淚珠彷彿隨時奪眶而出。「我知道任何武器都不會在你身上留下什麼傷口,除了銀器外,他們說……你的傷好不了……都是我……都是我的錯……」
幽暗的房間內響起男子的歎息聲,充滿了心疼與不捨。
「不,這不是妳的錯,別哭……」
傾歡猛然睜開雙眼,一骨錄的從床上坐起。皎潔的月光透過窗子灑得室內一片明亮,扶疏的樹影映在窗上隨著風擺動,她看了看時間,現在仍是半夜。
冷汗從她額角滑落。怪事!她怎麼會作這個夢?
好像自從遇到風衛海之後,她每天幾乎夢到自己是個金髮藍眼的外國女子,與一名外國男子相處在一塊,可笑的是夢中的她叫小紅帽,這稱呼怎麼這麼俗!傾歡撇撇嘴角,想到夢中那可笑的名字就想翻白眼。
如果夢中的她是小紅帽,那男人豈不是大野狼?
想到這,她不禁嘴角一彎,漾起微笑。
大野狼是嗎?傾歡回想夢中那男子的模樣,與之前遇到那個說她噁心做作的臭男人竟有幾分相似,一雙銳利的眼眸像只孤獨瀟灑的狼。
不過話說回來,從那天之後,她發覺風衛海好像蒸發了一樣,這幾天並未感覺到他緊迫盯人的視線,他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傾歡掀開棉被下床,來到窗前望著天邊的明月,覺得情緒有些煩躁,莫名的感到胸口有一股悶氣。
是因為他久久未出現的關係嗎?
虧她遺萬分期待等他出現時看要如何整他,她又忘了問他住哪,想到兩人就此不再有所交集,她心頭頓時悵然若失。
想起風衛海一臉鄙夷又以不屑的眼光看她,怒氣再次冒起,讓她整個人沸騰了起來,全身像是著了火般,雙眼充滿認真。
她發誓,要是他再敢出現在她面前,為了她的面子,她絕對會糾纏他到底,直到他認輸投降為止。
石溯流略微驚訝的看著風衛海蹺著二郎腿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他眉頭糾結,表情有些沉重,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
這是石溯流第一次看到他臉上有如此凝重的表情,引起他濃厚的興趣。
在他身邊的沙發坐了下來,石溯流嘴角勾起,好整以暇的看著發愣的他,許久才發出聲音。
「你怎麼還在這?」
「我不能在這嗎?」風衛海回過神來,抬起頭,臭著一張臉,對他沒好氣地道。
石溯流挑挑眉,「當然可以,不過前提是你得先完成任務,之後你想做什麼,我一概不會過問。」就算要發呆到死,他也不會管。
風衛海沉默以對,思索著該怎麼提出要求,最後他直接開口道:「我能要求撤回這項任務嗎?」
「撤回任務?」
石溯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風衛海竟然開口要求撤回這項任務,這實在不太像是他的行事作風,平時就算他不喜歡他派給他的任務,他也僅是嘴上叨念幾句,最後還是完美的完成任務,不像這一次竟然開口說要撤回。
狐疑的目光直往他身上打量,風衛海被看得渾身不對勁,皺起眉頭,不悅的白了他一眼。
「你幹嘛這樣看我?」
「我只是很好奇,是什麼原因讓你想撤回這一次的任務?」石溯流盯著他道。至少他得說出讓他心眼口服的原因和理由來。
該怎麼說呢?風衛海心裡不斷想著,要怎麼和他解釋清楚,他之所以不想接下這任務是因為那女子撂下話,一定要他當她的男朋友?
不,這件事打死他也不會告訴石溯流,因為讓他知道的話,他只會取笑他,一個大男人竟會怕一個弱女子。
他會怕那個虛偽的女人?
笑話!他才不怕她,只是想到要與虛偽的女孩子在一塊就覺得厭煩,他才不想招惹一個超級大麻煩,儘管她長得有幾分姿色,甚至還在他心湖投下石子,漾起一圈圈的漣漪……
風衛海想到傾歡那雙堅毅的眼眸,知道她絕對是一個說到做到的女人,為了往後清靜的生活著想,他還是與她保持安全距離才是上策。
石溯流瞧他似乎欲言又止,這引起他更大的好奇,更想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
漆黑的眼底閃過一抹惡作劇的光芒,石溯流知道自己無法從他口中套出任何內幕,既然如此,那麼他非要完成這項任務不可,否則他怎麼知道讓風衛海避如蛇蠍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他搖搖頭,擺出嚴肅的表情道:「你如果不說出原因,我怎麼能撤回這次的任務?要是每一個人都像你如此,那『朔月』上下豈不是亂成一團,那我也可以把所有事扔到一旁,過悠哉的日子。」
「如果我說是基於我個人的理由呢?」
「什麼理由?」
風衛海噤聲,臉上充滿陰霾。
「你不說出原因,那我也愛莫能助。」石溯流聳肩道。
所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他既然是組織的一分子,便要聽從上頭的安排。
該死!難不成他逃脫不出那魔女的手掌心嗎?
風衛海眼前浮起傾歡那似嫵媚又似得意的笑容,好像笑他是在做無謂的掙扎,他和她兩人勢必糾纏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