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點頭。「從小,我就是個孤兒,不知道家人在哪兒。十歲在街上遊蕩時,遇到了願意收養我的義父。於是,我跟著義父讀書習武,直到他去世。」除了姓名,他所告訴她的一切都是真的。
「所以,你在你義父去世後就出來遊歷,不小心進入無量山遇上了怪物,所以就被凍住了?」
「不,我義父去世時我才十八歲,那已是十……不二十八年前的事了。
「二十八年前?!」她驚呼。「胡說!你看來也不過比我大不了多少,怎麼可能跟我爹一樣大!」
「是啊!」他苦笑。「如果你被冰凍了十八年,醒來時看起來也不過是十八歲「天!」她驚得摀住了嘴。
他就這樣被冰凍了十八年?!
「十八年……」她急急摸索著捉住他的臂膀,問:「邯你為什麼會被冰在洞裡?被封在冰裡的時候,是不是還有感覺?看得到東西、聽得到聲音嗎?」如果在被封凍的十八年裡還有感覺、還有思想,那豈不是大可怕了?
「當年,我是為了找尋傳說中的冰火石才進入無量山的。沒想到一進洞裡就看見了冰火石靜靜地躺在湖心的冰柱上,整個洞穴是一片冰封的景象。我當時太過欣喜,只顧著要取冰火石,沒想到才將它移開湖面,整個湖水竟立即解凍,頓時手上一陣冰麻,後來,就是你見著我的情景了。」
「天哪!那……會不會恨痛?」她蹙起小臉,好像被凍著的人是她似的。
「幸好,沒有任何感覺,這十八年對找來說,只是一片空白,」
「一片空白。」她復頌著他的話。「聽起來似乎很孤單。」想到這裡,她不免替他心疼起來。
「也許吧!」他笑笑。「幸好我並沒有感覺。」她不知他是真這麼想,還是在安慰她,所以沒有答話,只是低下頭,玩著他胸前的衣襟,以一根指頭捲起,又放開,衣裳都被她弄得縐了。
「子菱別鬧。」他忍不住捉住在他胸前不安分的心手。她究竟知不知道,有幾個男人能忍受這樣的挑逗,若再不制止她,他可不能保證會發生什麼事。
沒察覺到他變得沉重的呼吸,她乖乖地縮回手,改將小手平放在他的胸膛。耳朵靠近傾聽他強壯的心跳。
他的呼吸,越見急促。
「「沈」大哥,你的心跳得好快呢!」不待他回答,她又皺了皺眉頭道:「真是好可惜,好不容易找著了冰火石,卻又帶不出來。「沈」大哥,你會不會這麼覺得?」他深吸了口氣,待心中的蠢動稍稍平息後才答道:「我想,或許那東西原本就不屬於我們。
就讓它隨著那怪物冰封在湖底也好,否則,又不知要有多少人因此而遇害。」也是。她偏過頭想。「那怪物實在是大厲害了,就罰它被封在湖底一輩子好了不過,她私心又想,如果不是那怪物,她也不會遇見「沈」大哥,或許也該感謝她呢!
罰它?說得好像它是什麼寵物似的。這話也只有她說得出來。
「「沈」大哥,那你往後打算怎麼辦呢?」沒了親人、沒有了家,十八年前的朋友恐怕也跟她爹一般年紀了。要是她,怎麼地無法接受這樣巨大的轉變。比起他的遭遇,她的失明還只是件小事,但……想到自己這些日子來這麼倚賴他,只想到自己受的苦,卻椳本沒有考慮過他的心境,她--好難過。
往後該怎麼辦?她的問題,他沒有想過、也不敢想。
「我不知道。」他誠實地回答。「一切,等你的雙眼醫治好了再說吧!」「「沈」
大哥,如果……如果我沒有瞎……」她抬眼間。「你是不是會在我們出了無量山後就這樣走了?」他沉默,不再回答。
或許會、或許不會,他不知道。見到子菱他是開心的,但事隔十八年,他無法想像當子菱知道他就是李陵,子京和雪凝認出他的情景。
十八年前,他什麼沒有。十八年後,一切自然都不會一樣。就算,人間堡仍活著的弟兄們承認他是堡主,那又如何?這一切對他跟本就不再有任何意義。
但現在……他望著眼前的子菱,無法掩飾對她的滿腔情意。
見他不再出聲,子菱也跟著靜默下來。
「算了,你就當我沒問吧!」她垂下頭,告訴自己別再多想。
「子菱。」他突然又接下她的話道:「那時的我,的確有可能那麼做,但現在的我--卻捨不得離開你了,」他撫著她柔細的髮絲。
她笑,將臉揉造他懷裡。
「「沈」大哥……如果我的眼睛治不好……」他會因此永遠留在她身邊嗎?
「不會的!」他的反應,比她料想的還激動。「一定可以治好的。子菱,我保證,一定會讓你的雙眼重見光明。」
「嗯!」她點點頭。不敢問的是,若是治好了呢?
他會什麼也不說的離開她嗎?
突然她發覺,自己並不是這麼熱切盼望能重見光明。
第五章
「雪凝,我有子菱的下落了!」一個極具威儀的嗓音自房門外傳出,幾乎是同時間,房門應聲而開,「雪凝!」
倚在窗邊的美婦人猛然回頭,絕美的容顏上掛著兩行淚滴,在聽到丈夫的話後,隨即破涕為笑。自女兒出走後,想念幾乎成了她生活中唯一重要的事。
「雪凝。」駱子京低聲輕喚,一個大步上前,立即把淚眼婆娑的妻子緊緊擁入懷中,「不是說了別再站在窗口呃?為什麼不聽?」聲音裡,有著些許的慌亂和焦若非親眼看見這二來,很難想像如此偉岸霸氣的男子,在面對自己心愛的人時,會是如此深情和溫柔。
「子京--」酈雪凝抬眼望向夫婿,兩人的目光緊緊交纏。
她知道他擔心的是什麼。
當初,她曾為了逃離他而自窗口躍入江中,險些葬身江底。雖然經過一連串的波折,兩人還是在一起了,但他始終不能忘記自己曾帶給她的傷害,更對那讓她幾乎喪命的窗口耿耿於懷。曾經一度,他還命人對了那扇窗,但因她喜愛窗外臨江的美景才又開了另一扇窗。只是這回,他要求他不在的時候,不許她靠近窗子,是以當看見她又倚在窗邊時,就又引起他的不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