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你過來這邊坐。」鍾維楨帶著男人一起在床邊坐下。
兩人一坐定之後,鍾維楨突然發現他尚未消退的慾火在浴巾底下搭出了一個高聳的帳篷,頓時讓她尷尬得不敢把視線往下看。
「說吧,怎麼了?」男人好整以暇地等她開口。
「呃……是這樣的,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我們的步調是不是可以慢一點?」
「慢一點?」他沒聽錯吧?
跟那些一看到女人就想脫掉褲子然後進入的禽獸比起來,他已經儼然像個柳下惠了,她竟然還要求他再「慢一點」?那到底是要多慢啊?
「對啊,因為畢竟我呢……是……呃,我的意思是說,我是……嗯……第一次……」「第一次」這三個字鍾維楨講得非常小聲,小聲得像是蚊子在叫一樣。
男人整整有十秒鐘的時間呆在原地沒有任何反應。
「第一次?」許久之後,他的大腦才終於對這石破天驚的三個字做出回應。
「對……」鍾維楨謹慎地觀察著他的表情,試圖揣摩他現在的想法。
「你是說第一次……上汽車旅館?」男人極力想證明事情沒有他想的那麼糟。
「不是。」鍾維楨的表情有點尷尬。
「那不然是……第一次yi/夜情?」男人不放棄地嘗試了另外一種可能。
「呃……也不是。」鍾維楨的表情又更加尷尬了一些。
男人以略顯絕望的神情,極其不願意地問了最後一個問題,「第一次……做愛?」
最後鍾維楨終於含蓄地、緩慢地點了一個頭。
男人默默地倒抽了一口氣,腿間高聳的帳篷突然垮了下來。
「怎麼了?你生氣了嗎?」因為她隱瞞這件事,所以他不高興了嗎?
「不……沒的事,你別想太多。」男人力持鎮定地深吸了一口氣。
處女?怎麼會?這麼正的女人竟然還是個處女?!
這下糟了,萬一她之後糾纏不清怎麼辦?
「那所以我們現在……」鍾維楨的意思是指,他們要怎麼繼續進行下去?
「哦,對,我們……好,那……」男人突然變得有點語無倫次,「對了,如果你是第一次的話,那你知不知道其實安全是很重要的?」
「安全?」鍾維楨偏著頭露出疑惑的表情。
「對啊,安全的性行為,我剛剛突然想起我沒有買保險套,你等我一下,我去外面的便利商店買。」男人才說著便立刻起身套上衣物。
「可是,床頭櫃那邊不是就有一個嗎?」鍾維楨隨即打了一記回票。
「呃,那個……」男人才剛把一隻腳套進褲管,正準備套上另一隻腳的時候,卻被鍾維楨無心的發問釘得動彈不得,「哦,那個是旅館提供的雜牌貨,不保險,我還是去外面買好一點的牌子,對我們都比較好。」
「這樣啊……」鍾維楨默默地點了頭,她沒想到性行為的學問這麼多。
「手機、鑰匙、外套……」男人匆匆忙忙穿好衣物之後,又仔細地在房間裡來回確認自己帶進來的隨身物品是不是都已經拿了。
「那個……其實你不用帶那麼多東西,放在房間裡不會弄丟的。」
「沒關係,我帶著會比較方便,那……我先出去了,你在這裡稍微等一下吧!」
「好。」不疑有他的鍾維楨傻傻地聽了他的話。
男人離開之後,鍾維楨便「咚」地一聲往床上倒下去,她看了一下牆上的時鐘,現在的時間是晚上十一點零五分,距離十二點還有一個小時,應該來得及吧?
只不過十分鐘過去了、二十分鐘過去了,男人卻始終遲遲未歸。
「他是找不到便利商店嗎?還是迷路了?」鍾維楨兀自躺在床上喃喃自語。
就在這個時候,房間的門鈴總算響了,鍾維楨一聽到便立刻從床上彈起來,飛也似地衝到樓下的出入口去開門,只不過讓她大感意外的是,站在門外的人竟然不是剛才從房間離開的男人,而是汽車旅館的員工。
「小姐,你好。」旅館的服務人員很有禮貌地跟鍾維楨打了招呼。
「呃,你好。」鍾維楨愣愣地點了一下頭。
「不好意思打擾了,這裡有一張紙條是要轉交給你的。」服務人員將紙條給了鍾維楨。
「哦,謝謝。」送走旅館的服務人員之後,鍾維楨一臉狐疑地打開那張紙條。
Sorry,我想第一次還是應該跟一個愛你的人來做比較好,我先走了,你回家的時候小心一點,再見。
咦?
鍾維楨瞪著那張紙條,一時之間突然反應不過來。
這是什麼意思?這個意思是……她被yi/夜情的對象放鴿子了嗎?
輕緩地轉開自家大門,鍾維楨因為看到客廳的燈是暗的而鬆了一口氣。
她摸著黑、躡手躡腳地穿過客廳來到自己的房門口,然而就在她即將轉開門把成功達陣的那一刻,客廳的燈突然「啪」地一聲亮了。
「鍾維楨,你知道現在幾點嗎?」從鍾維楨背後傳來的是她妹妹鍾維潔的聲音。
「呃,維潔,你還沒睡啊?」鍾維楨避重就輕,不直接回答妹妹的問題。
「你這麼晚還沒回家,電話也打不通,我怎麼會睡得著?」
鍾維潔小鍾維楨兩歲,但因為天生比較早熟,個性也非常穩重冷靜,所以很多時候反而比鍾維楨更像姊姊,她們姊妹是台南人,但一個在台北唸書,一個在台北工作,所以就一起合租了一層公寓。
「呃……我不是跟你說了嗎?今天有其他分店的業務調過來,我們店的同仁一起幫她辦了一個歡迎會,所以我會比較晚回家啊!」鍾維楨重複著先前那一套說詞。
「是嗎?那為什麼你的手機整個晚上都關機?你可是超級業務員耶,什麼時候關過手機了?還有……」鍾維潔突然逼近鍾維楨面前,「你這個妝是怎麼回事?」
「呃……我……」鍾維楨撇過臉,不敢直視妹妹犀利的眼神。
為了今天晚上的「計畫」,她不但拿掉厚重的鏡框,換上鮮少配戴的隱形眼鏡,還特地請人幫她畫了一個平常不會畫的濃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