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鎮長,你別太過分!羅敷姊姊只是不想給那個什麼蘇州知府的做小老婆而已,憑什麼要染上五百匹好布做賠禮?那個知府家裡就沒布做衣裳嗎?還是你耍了什麼詭計,想自己佔便宜?」小藝第一個跳出來打抱不平。
「哪來的野丫頭,給我滾一邊去,再亂說話,小心我叫人收拾你!」被踩中痛處,鎮長惱羞成怒,他指著阿木,「如果有布,就把布拿出來,如果沒有,我們立即帶人走!」
「簡直是強搶民女嘛!」
「光天化日之下,也敢做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等著遭雷劈哦……」
「就是說呀……」
鄰居們你一言、我一語地指責鎮長。
「你們還愣著做什麼?既然沒有布,還不把人帶走?」鎮長狗急跳牆,準備直接搶人。
「我是不會讓你們把我妻子帶走的!」
阿木此言一出,原本鬧哄哄的現場立刻靜下來,大家全都訝異看向阿木。
就連羅敷也愣住了。
「你妻子?」鎮長第一個反應過來,他哈哈乾笑兩聲,「你說羅敷是你妻子?街坊鄰居可都在這兒,你什麼時候聚羅敷的,我們怎麼都不知道?」
阿木冷笑一聲,從容不迫地從懷裡掏出一個小木匣,從裡面拿出一張紙,徐徐展開,遞到鎮長眼前。
「如果識字的話,就應該知道這上面寫的是什麼吧。」
「本人自願把獨生女羅敷嫁與阿木為妻,空口無憑,特立此據為憑,雙方永世不得反悔!」最後是三個鮮紅的指印。
「就算是蘇州知府也不能強佔人妻吧?」阿木冷哼。
鎮長從頭到尾把內容仔細看了好幾遍,表面不動聲色,心底卻暗暗叫苦,這事他事先怎麼一點都不知情呢?這下該怎麼辦才好?
羅敷看情勢也大約猜出事情的原委,她就覺得那賣身契有問題,果然!阿木真壞,欺負娘親和她都不識字,竟然把內容改成那樣!
「羅敷是我的妻子,雖然我們還沒有成親,但她早就是我的人了,想把人帶走,除非從我得屍體上踩過去!」
阿木再度語出驚人,驚得眾人大張著嘴巴,目光齊刷刷射向女主角。
什、什麼?
她、她、她已經是他的人了?
羅敷瞠著圓滾滾的眸子瞪向阿木,食指點著自己的鼻尖,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什麼?她已經被破身了?」鎮長驚叫,完了、完了,那個蘇州知府只喜歡處子,羅敷卻已經……
哎喲!他當時怎麼會被鬼迷了心竅,這會兒騎虎難下,裡外不是人……
「死老頭,我只不過回娘家兩個月,你就給我弄出這麼大的事兒來,你良心是被狗吃了?竟然敢做這麼喪盡天良的事!」
一個肥胖的婦人在羅大娘的攙扶下匆匆趕來,鎮長一見到胖婦人,臉色刷地變白,「娘……子……」
鎮長大人是出了名的母老虎,娘家很有勢力,只見她邊罵邊使勁地扭住鎮長的耳朵,肥厚的巨掌很乾脆地給了鎮長兩個響亮的耳光。
「死老頭,我不在的時候你就給我到處使壞,看我回去怎麼整治你!跟我走,少在這丟人現眼!」
鎮長夫人就這樣扭著鎮長的耳朵一路把他拖回家。
「我的寶貝女兒,你有沒有怎樣?」羅大娘緊緊地抱住女兒,上上下下瞧了個仔細,女兒可比燒了的染坊更重要。
「娘,我沒事,倒是你,趕了這麼久的路,辛苦你了!」多虧娘想到省親回娘家的鎮長夫人,鎮長夫人人是凶了點,但心腸可是出了名的好。
說到這裡,羅敷想起來了。
「阿木,快把我放下來。」他好樣的,竟然當著鄰居們的面壞她清譽不說,還敢欺她不識字的騙她?!
「你身上還有傷。」阿木搖搖頭,不放人。
「你……」羅敷氣得說不出話來,知道掙扎也是白費力氣,索性扭過小臉,生起悶氣來。
「羅大娘,你也太不夠意思了,羅敷姊姊成親怎麼不請大家吃酒?噢喔……果然是鐵公雞,啊,不對不對,是鐵母雞才對,自己女兒成親也那麼吝嗇!」小藝湊到羅大娘身前擠眉弄眼。
「成親?成什麼親?你這個小兔崽子是不是太久沒挨我揍,皮又癢了?」一記鍋貼先伺候去。
小藝靈巧躲過,逃到阿木身後,一把奪過他手中的「賣身契」,大聲地讀起來。
第6章(2)
羅大娘越聽臉色越難看,她從小藝手中搶過紙,上上下下,前前後後,左左右右看了個仔細。
「這--張秀才,小藝剛剛念的是這張紙上的字?」羅大娘扯住瘦弱秀才的衣襟,幾乎把紙貼到他臉上。
張秀才慢條斯理地拂開羅大娘的五短手,把紙從鼻尖上拈下來看了看,然後點點頭,「是的。」
羅大娘一聽還得了,立刻衝到阿木身邊,邊捶阿木的肩膀邊說:「你這個混小子,你連老娘都敢騙,把我女兒放下來,不准你再碰她,從今以後你愛去哪就去哪,我家供不起你這尊大佛!」
「我愛她,我要娶她,她是我的!」
阿木緊緊抱著羅敷,任憑羅大娘又踢又踹,說不放人就是不放人。
「阿木……」
羅敷動容了,她轉過小臉看向阿木,他琥珀色的眼睛是那麼執著、熱情,她的心融化了。
「我不許,我不許,阿木我命令你,快點把羅敷放下來!」老天,她絕不把自己的寶貝女兒嫁給一個連記憶都沒有的男人。
「羅敷,你不聽娘的話了嗎?還不敢快下來,大庭廣眾之下成什麼樣子?!」羅大娘轉從女兒這邊下手。
「娘,我……」羅敷一臉為難,一邊是心愛的人,一邊是娘親,她……
「老闆娘,你別為難她,一切都是我的錯,她是我的,我娶她娶定了!」阿木的聲音低沉沙啞,這句話,他是看著羅敷的眼睛說的,多少情意、多少承諾在彼此的凝視中悄悄傳遞。
「羅大娘,我看你就別堅持了,女兒的心已經是別人的了,我們做娘的最應該做的事就是祝福呀!」不知是哪位大嬸好心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