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了一口氣後,她沒好氣地罵道:「你為什麼會在這兒,還一點聲音都沒有,你不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嗎7」
裘凱翔垂下眼睫,淡淡解釋,「因為你看起來怪怪的,我做了什麼讓你避開我的事情嗎?」
他認真的問話,讓她怔忡,隨即她看見他的眼底有著不安,神色瞬間一軟,屏除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她怎麼可以忘記呢,他現在是個需要被關心照顧的人啊。
歐婷婷立刻給了他和平常一樣沒心眼的燦爛笑容,平穩他的心緒。「沒事,你沒做錯什麼,來,阿華田要熱熱的喝,對了,你有沒有吃宵夜的習慣,需不需要我準備什麼給你吃?」
見她的樣子恢復如常,裘凱翔這才暫時放下心來,但一雙眼仍然緊盯著她瞧。
「不需要。」
剛才被她閃避,他的胸口一緊,心情很難受,遂跟進了廚房,但她卻完全沒有注意到他,他便恍神地盯著她的側臉,想著她究竟是怎樣侵入他心房的。
從一段偶遇、一個笑容,以及溫暖的關懷開始,有如罌粟一樣無聲無息地侵襲他,讓他漸漸上癮,等他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不能沒有她。
抗拒只會痛苦到崩潰,這樣的滋味他已經徹底品嚐過了,但是,接受是好事嗎?
他該坦率地鼓起勇氣,讓別人走進自己的生命嗎?
他彷徨不定,猶疑不決。
歐婷婷沒注意到他複雜的神色,輕輕推著他的背,把他推向客廳。「在客廳邊看電視邊喝吧,先別睡著喔,待會我洗完澡出來再幫你解決床鋪問題。」
裘凱翔順著她的力道往前走,坐到沙發上,接著他的一手被她塞進馬克杯,一手被塞了遙控器,她還主動幫他按下電視電源,接著就轉身去浴室洗澡了。
他喝著冒著熱氣的阿華田,胃一陣溫曖,眼神卻忍不住瞟向浴室門,完全沒有心思看電視。
浴室裡除了水聲,還傳來五音不全的歌聲,她唱得很歡樂,心情似乎很好。
她以往洗澡時也是這樣嗎,將浴室當做個人演唱會的舞台?
他嘴角有隱不住的笑意,像是發現了只有他知道的秘密一樣愉悅。
沒多久,歐婷婷推開浴室門,臉上因為水蒸氣而浮著兩團紅暈,她的表情心滿意足,邊擦著頭髮邊走出來。
哈,每次洗完澡,一身的疲憊都被洗去大半,真舒服!
裘凱翔在她拿起吹風機準備吹頭髮時,開口道:「你的歌聲還挺有趣的。」
聞言,她瞬間眼睛瞪直,臉龐因為羞恥而更紅了,拔聲問:「你偷聽?!」
「沒有,你唱得很大聲,我聽得到。」
「哇,丟臉死了!」歐婷婷一手掩著臉,一手拿著吹風機指著他命令道:「你快點忘記!不對,是立刻給我忘記!」
一個人住久了,養成在浴室唱歌的習慣,完全沒注意到可能會被他聽見。
裘凱翔用無法抑制的笑聲代替回答。
她放下捂著臉的手,瞪著他的笑臉,雖然想對他生氣,但是看見他恢復了一些精神,就氣不起來了。
他可是好不容易又笑了呢,她就大人有大量的原諒他吧。
吹好頭,洗好馬克杯,歐婷婷在房間裡打地鋪,床讓給他睡,因為沒有適合他穿的衣服,只好讓他繼續圍著浴巾,怕他會著涼,她拿了厚棉被給他蓋,還怕他不適應,所以把床頭櫃的小燈開著。
躺下沒多久,她翻了個身,卻看見他兩眼睜著,她不禁問道:「你怎麼還不睡?」
「睡不著。」裘凱翔的眼中漫著濃濃的疲憊。
她想起他說他淺眠,眼窩也有著黑眼圈,擔心地問:「是我翻身吵到你嗎?」
「不是……我本來就不容易睡著。」
「長期失眠嗎?」她很訝異他有這種毛病。
「嗯。」他承認,「平常靠吃安眠藥,但是,最近吃了也沒用。」
歐婷婷聽了,不禁為他感到心疼,長期飽受失眠折磨,一定很痛苦吧?於是她起身坐到床邊,看著他有著倦意的臉,忍不住伸手輕撫他的頭髮。「有看過醫生嗎?」
「醫生說是我心事太多。」裘凱翔輕輕抬眼看向她,對於她的撫觸感到舒服放鬆。「你怎麼不再問我的事情,你不好奇嗎?」
睡前有很多時機,她可以問他為什麼這陣子不見人影,為什麼不接她電話、不回她訊息,他相信新聞媒體將他和張禮輝的事情大篇幅報導,她應該也有看見,但是她什麼都沒問,所有注意力都在關心他的身體狀況。
「如果你願意說,我就聽,如果你不願意說,就表示那有可能是令你傷心的事情。」她微笑回道:「那我寧可你不要勉強自己告訴我,我可以等你心傷癒合再聽你說,我不想在你還痛著的時候,扒開你的傷口,我不想傷害你。」
因為她這番話,讓他的心好似有股暖流流過。
他不禁想起,她一直都單方面對他付出關懷,而他被動接受,從沒認真珍惜過她給予的溫暖,他總是在自己受傷前逃開,選擇傷害她。
他的心太封閉,前陣子的他只在乎自己的感受,但她還是選擇接納了他,帶他回家,他怎能還將她看做是以前那些會給他心靈增添陰影的人們?她是特別的,她只會帶給他陽光,他卻遲遲沒發現,還糾結著想將她驅逐出心裡。
想開了,裘凱翔伸手拉住她的手臂輕一扯,讓她順勢躺到他身邊,再將她緊緊抱進懷中,把臉埋在她的發中。「我接受你……」
他低喃的聲音很輕,歐婷婷聽不清楚,只是疑惑他怎麼突然抱住她,輕拍他抱著她的健壯手臂,「你又怎麼了?」
「陪我睡……有點冷。」他隨口編了個理由,只因不想放開懷中的嬌軀。
「真拿你沒辦法。」她沒有多想,以為他是睡不好想要人陪,替兩人蓋好被子後,輕聲道:「睡吧。」
「嗯。」裘凱翔閉上眼,將下巴靠在她的發旋上,心情像羽毛般輕盈,很快就進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