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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頁

 

  「其實阿姨並沒有忘記你,她時時刻刻都把你放在心裡。儘管自從生病那一刻起,小浣曦的成長就停止了,但那並不是她自願的,不能怪她。像我媽,她改嫁後,有了新家人,過著愉快的新生活,至於我這個帶不進新家的拖油瓶,只有被漸漸遺忘的份。」話甫落盡,她感受到強健臂膀有力的縮攏,包裹住自己,讓兩人更靠近。

  他是在安慰她嗎?

  蘇衍聆不由得自嘲一笑。「我沒事……我相信阿姨總有一天會復原的,她會知道她的小浣曦早就長成家喻戶曉的偶像巨星,不再是三歲小朋友。相信我,這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字字句句敲進心坎,李浣曦只能將頭埋入她泛著幽香的頸窩中,盡其所能咬住顫抖的嘴唇,避免讓不小心逸出的哽咽,洩露了澎湃的激動情緒。

  不知怎的,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難以按捺的心臟開始不安分的失速狂跳,就連臉頰也跟著燒灼了起來。

  應該是因為天氣熱,而他們兩個又靠太近的關係吧!蘇衍聆試圖不著痕跡的默默拉開兩人距離,否則心跳再這樣失控下去,她有種快得心臟病的感覺。

  「你不要突然變得這麼感性,我已經習慣你罵人的臭臉,現在這樣我反而覺得怪怪的。」

  李浣曦一聽,眉心微攏,偏著頭,滿臉疑惑。

  「我有那麼常罵你嗎?」

  沒想到蘇衍聆露出不可思議的驚訝表情,好像在說:你是失憶嗎?接著毫不猶豫的點頭如搗蒜。

  深邃黑瞳映上她寫滿抱怨的嬌俏臉龐,使李浣曦感覺有些哭笑不得,但下一秒,自他優雅唇瓣吐出的卻是令人意外的誠摯道歉。

  「對不起。」

  這三個字一竄進耳朵,蘇衍聆立刻苦惱的皺起小臉,伸手探探他飽滿的額頭。

  「你還好吧?我看你真的怪怪的。走吧走吧!快回去睡覺吧……來,戴好你的裝備。」蘇衍聆自包包中取出假髮幫李浣曦戴上,兩人並肩踱向電梯。

  第6章(1)

  返回住處的路上,李浣曦始終保持沉默,看得出情緒低落,令蘇衍聆關懷視線不時往他身上瞥,小臉上滿是擔憂。

  到達目的地後,她請司機大哥在外頭稍候,打算先陪李浣曦進屋,再搭乘原車回自己家。

  一進屋內,肚子餓了的華盛頓已等在門口撒嬌喵喵叫,討摸、討飯、討抱抱,纏人得緊。無可奈何之下,蘇衍聆只好先到廚房開貓罐頭安撫它。待回到客廳看見李浣曦,發現他垂下雙肩靠著椅背,一臉頹然,平日倨傲氣勢盡失,她都快認不得了。

  「李浣曦,你有沒有想吃什麼東西?我先弄給你吃再回家。」瞅著他難得出現的沮喪神色,蘇衍聆不自覺放柔了嗓音。

  半晌,李浣曦好不容易有了反應,他抬起滿溢愁緒的深邃黑瞳望進她的眼,大手緩緩攫握住蘇衍聆嫩白柔荑,以惑人的低沉嗓音首次語帶懇求道:「別走,可以留下來陪我嗎?」

  眼底映著李浣曦那悵然若失的魔魅面容,在明白他的遭遇後,蘇衍聆無法拒絕,應了聲好,她出去將車資付清,沒想到再進門卻看見李浣曦抓著兩手啤酒從廚房出來,一回到客廳立刻像跟它有仇似的,一罐接著一罐消滅。

  可想而知他的心情之差,但這樣喝也不是辦法,蘇衍聆心想,她就大發慈悲陪他聊聊好了,把長年積累的鬱悶一股腦兒統統說出來,心裡也會舒坦些。

  「一個人喝悶酒很容易醉的。來,我陪你一起喝,有什麼不開心的都說出來。」說著,蘇衍聆也抓起一罐啤酒,與他對飲起來。

  「你不想問我媽怎麼了嗎?」

  突聞他如是說,蘇衍聆受寵若驚,卻咬緊嘴唇不敢作聲。以他愛挖苦人的差勁個性,如果她真的問了,或許會換來一頓臭罵也說不定。

  半晌,等不到響應的李浣曦轉過頭來,疑惑的盯著她。

  蘇衍聆凝望他鎖定自己的眼,在那雙寫滿憂鬱的墨黑瞳眸中,她清楚看見深沉的孤寂與難以傾吐的脆弱。當下,她明白自己顧慮太多,現在的李浣曦並非驕傲的大明星,純粹只是一個想找人傾聽心事的平凡男子罷了。

  「如果你願意說,我想聽。」

  兩人的視線膠著了好一會兒,李浣曦率先將之移開,寄托在前方的某一點上,悅耳的低沉嗓音徐徐流洩,訴說從未主動與人分享的心酸故事。

  「我媽媽叫李秋堇,我是跟她姓的。她年輕時曾在台北一家知名飯店擔任櫃檯服務人員,當時她認識一名經營彩妝公司的韓國商人,也就是她剛才口中念念不忘的賢允,具賢允。兩人陷入熱戀,我媽發現自己懷孕後,他立即表示要回韓國告知父母,便會回來提親。想當然耳,就像故事中千篇一律的負心漢,他一去不回頭。我媽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最後台北待不下去,只好回屏東鄉下老家,投靠我外婆。但是人言可畏,在二十四年前,民風保守的年代,未婚生子簡直罪大惡極,她不管走到哪兒都被人指指點點,飽受流言蜚語攻擊之苦。在我三歲那年,她終於瘋了……從此之後,她的兒子--李浣曦便是個永遠長不大的三歲小孩。剛開始,外婆還能照顧她,但隨著外婆年紀漸增,實在力不從心。等到我比較有能力後,我就安排媽媽住到這個療養院,不過外婆住不慣台北,最後她還是回鄉下去了,她說鄉下的老房子住起來比較自在。外婆堅決反對療養院對媽媽施打鎮靜劑,所以當我媽發作起來比較躁動時,他們便會打電話通知我過去,因為她只要一看見我,情緒就會慢慢穩定下來。我猜,我可能與他長得十分相似,她才會把我當成拋棄她的那個男人。」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像在忍耐什麼似的,卻徒勞無功,漸漸的,他臉上表情不再平靜無波,平坦眉心越鎖越緊,終究不敵激動情緒,紅著眼眶,語帶哽咽接著說:「明明是狠心拋棄她,把她害得如此淒慘的無情男人,她卻將他深烙腦海……偏偏不記得我,為什麼?」他懊惱的將修長手指插進濃密黑髮中,爬梳著頭髮,藉此整理即將失控的紊亂思緒,頻作深呼吸,極欲抵抗侵襲眼眶的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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