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提及,鳳玦嗤之以鼻,忍不住哼了聲,「每個女人看起來都一樣無趣。」
雖說隨便找個青樓女子娶就好了,可起碼也要是個讓他看了舒心的女人嘛,那些女子都太俗不可耐,他完全看不上眼,連讓其當名義上的妻子都無法忍受。
「或許殿下該找的是喜歡的姑娘。」柯正大膽直言,從小看著鳳玦長大的他,自然對鳳玦多了分長輩的關心。
「喜歡的姑娘?」鳳玦對這字眼感到極為不屑,眼帶輕蔑地道:「女人太脆弱了,容易成為我的弱點,我不會讓皇后有機會捉住我的把柄,掐住我的心臟。」
當年,他和母妃因流放民間,而被皇后派來、偽裝成土匪的刺客追殺,原本在侍衛重重的保護下,他們可以順利脫逃的,但母妃卻被捉住了,對方用劍抵住母妃的脖子,威脅用他來換回母妃。
刺客字裡行間透露出是皇后派他們來的,母妃知道皇后真正要殺的人是他後,為了不拖累他,竟抵刀抹了脖子自盡,死在他面前。
那一幕讓他痛心疾首,永生難忘,自那之後他發誓,他不會再被敵人捉住他重要的人了。
那種軟弱、無助,被威脅的滋味,他不願再嘗了。
為了向皇后報仇,為了搶走鳳琩的太子位,他的心必須要冷硬,冷到沒有一絲溫度,硬到沒有一絲柔軟,絕不能擁有喜愛的東西才行。
「殿下……」
「不用再說了。」鳳玦揮了手,自顧倒了茶喝。
柯正心裡歎息著,明明是尊貴的皇子,卻活得那麼辛苦,還為了復仇必須捨棄一切,他是多麼希望殿下可以得到幸福……
這時,有侍衛進房稟報,「啟稟殿下,子儀花魁求見。」
鳳玦頗為驚訝的放下茶杯,「子儀花魁?」
「是的,人現在就在房外,殿下要請她進來嗎?」
鳳玦想起了那個女人,她倒是特別,明明是個花魁,舞姿卻頗笨拙,但她身上沒有難聞的胭脂味,只有茉莉花香,而且她還有副剛毅的性子,明明被針扎得很疼,卻倔強的忍著不喊出聲,讓他忍不住出手相助。
不過,他還真沒想過她會在深夜前來。
鳳玦想起她端莊高雅的模樣,很難想像她會那麼大膽的走進男人房間。
是為了什麼呢?若只是要答謝他也太費周章了。
鳳玦噙著玩味的笑,「請她進來吧。」
莊子儀在房外等候了一會,終於被帶進房裡,她本以為自己已經做足準備了,只是一踏入房內,她還是會感到害怕,當她的目光對上坐在桌邊的鳳玦時,心更不由自主地感到顫慄。
眼前的男人衣衫不整,露出了大半胸膛,似笑非笑的神情比稍早見到時多了幾分邪魅,更讓人覺得深不可測。
「子儀姑娘那麼晚來訪,有何貴事?」鳳玦揮手讓柯正等人退出房裡,然後朝莊子儀招呼道。她那一臉不安,面對他時無所適從的模樣,還是青澀誘人。
莊子儀一顆心高高吊著,握緊了袖下的拳,竟一時說不出話。
兩人互看著,沉默形成了一股奇異的張力,在這樣的夜、只有孤男寡女的房裡,氣氛顯得格外曖昧。
「不把斗篷卸下?不熱嗎?」鳳玦又開口,帶有促狹意味。
「不必。」莊子儀雙手捉緊斗篷。
「那坐下來聊吧。」看出她的防備,鳳玦無害一笑,還放下身段倒了杯剛煮好的茶,想邀她一塊品茗。
莊子儀往前一跨,卻不是坐上位子,而是膝蓋一彎,在他面前跪下。
萬萬沒想到她會對他下跪,鳳玦困惑地道:「子儀姑娘,你這是……」
莊子儀抬起頭道:「殿下,子儀有一事相求。」
他挑眉,「什麼事?」
她深深吸了口氣,奮力壓下來自胸口不安的鼓噪,反正她都已經來了,也跪下了,沒什麼好退縮的。
「我想請殿下救我離開牡丹閣。我爹過世後,我和奶娘來京城投靠叔叔,不料卻被叔叔賣來牡丹閣,劉嬤嬤還挾持我的奶娘逼我就範,並要在三天後逼我賣出初夜,如今只有殿下可以救我了。」
聞言,鳳玦一雙黑眸閃過幾道複雜光芒,看不清他在思忖什麼。
莊子儀等得漫長,心也懸著難受,跪下的雙腿開始不由自主地發顫。
不知等了多久,鳳玦終於掀開唇瓣,出口的卻是無情話語,「子儀姑娘,你說你被叔叔賣來青樓,不過這與本皇子何干?」
莊子儀渾身一震,她曾想過向這男人求救後,他可能會有的反應,卻沒想到他會冷酷的說出「與我何干」四個字。
簡直太無情了,她完全無法想像這男人跟稍早替她解圍的是同個人,看來是她賭輸了……
鳳玦看她失落的樣子,譏諷一笑,「子儀姑娘,你該不會以為本皇子今天幫你解圍,就當本皇子是心善的好人了?就算本皇子能不費吹灰之力救出你,但你憑什麼認為本皇子必須平白無故救你,這對本皇子有什麼好處?」
好處?莊子儀苦澀一笑,自己果然太天真了,現在她可以肯定了,這個二皇子也跟其他男人一樣,只在意她的容貌、想佔有她的身子。
可她既然有膽量踏進來,早做好心理準備面對最差的狀況。
她握了握冒汗的手心,鼓起勇氣道:「我當然不是要殿下平白救我,只要殿下肯施以援手,我願意為奴為婢,為殿下做牛做馬以示報答。」
聞言,鳳玦了無興致的一哼,「不是獻身報答,而是做牛做馬?還真無趣。」
獻身這兩個字聽得莊子儀心頭驚顫,但她不想為了得救而做任何讓步,堅持道:「子儀只願為奴,請殿下出手相助。」
聞言,鳳玦幽黑的眸底隱隱閃著驚喜又興奮的光。
真是難以想像啊,大半夜有女人送上門,竟不是艷遇,而是來拜託他救她。他逛青樓這段日子,還是第一次遇上這種事。
她看起來是個有教養的女人,竟有膽子來拜託他,為此他湧上惡質的念頭,故意拒絕,想看她是不是抱著決心而來,豈料她沒有退卻,依然堅持要他救她,唯獨不願犧牲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