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爺兒的甜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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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鋪滿卵石的夾道可通往二進院,二進院小園有山石亭榭、松柏盎然,只供進賭坊賭錢的富豪、士紳及地方官員玩累時休憩,不與一般平民百姓混為一堂。

  其費心擲金、營造出奢華的優雅環境,讓人足以窺得汴京第一大賭坊的不凡氣勢。

  丁喜芸打量著四周的環境,忍不住輕皺鼻頭哂道:「哼!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萬惡之窟。」

  聽到丁喜芸不加掩飾的嫌惡語氣,尾隨在後的余夙廷邊聽邊擰起眉。

  這汴京第一大賭坊真這麼罪不可赦嗎?

  在余夙廷百思不得其解之時,丁喜芸已站在大廳前張望。

  大廳裡擺了數十張鋪著錦色絲絨布的檯子,桌上皆有不同的賭具,賭錢方法五花八門,看得她眼花撩亂。

  其實看不看得懂這些倒無所謂,她的目地不在賭,而是要揪出糜爛其中,不知今日是何日的爹爹。

  僕役見她杵在門口,立刻恭敬地上前詢問:「請問姑娘……」

  「我找人。」因為個子嬌小,丁喜芸邊說邊跳,冀望在擠滿人的賭台前尋著爹爹的身影。

  「姑娘若要尋人,讓小的幫您……」

  「不勞費心。」她客氣的拒絕,打從心底認為,只要與「盡歡坊」有關的人全不值得信任。

  怕她鬧事,賭坊護衛接過僕役暗示的眼神,亦步亦趨地尾隨在她身後。

  此刻,余夙廷未再跟進,他腳步頓在門口,雙手環胸,一派悠閒地倚在大廳門口,好奇的眸光情不自禁跟著她的腳步移動。

  只見那小不隆咚的嬌小身影時而翹足引領,時而低身擠過人群,余夙廷便覺得有趣,不知她到底是要來這裡尋誰?

  丁喜芸一心尋著爹爹,根本沒注意到身後那雙滿是興味打量著她的眸光。

  穿梭在群聚的賭客當中,她終於在一桌賭台前瞧見爹爹的身影。

  她連忙乘隙擠近檯子,一把拽著爹爹的衣袖,不讓他能及時下注。

  「丁老頭!你該回家了!」她揚聲大喊。

  聽到女兒清亮的嗓音,丁老頭胸口猛地一窒,下一瞬,才抱怨地嘀咕道:「死丫鬟!你就不能等我賭完這一把再說嘛?」

  「該回家了。」不理會爹爹的抱怨,她板著小臉,硬是要把他拉離賭桌。

  「去去去!別吵我,我還沒盡興呢!」

  「爹呀!你非得把銀子輸光才甘心嗎?」

  才幾個月的光景,不僅是姐姐的聘金,連她一針一線熬夜做針黹換來的銀子,也全被賭性堅強的老爹輸光了。

  一想到那些被老爹輸掉的大把銀子,丁喜芸又心疼又惱火。

  「呸!呸!呸!我都還沒翻本,你就咒我輸光?」聽她這一說,丁老頭忿忿開口。

  「爹,您別再賭了,咱們回家吧!」她無奈地懇求,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有這樣一個不知長進的爹。

  這幾日她為了趕幾件富貴人家訂的繡件,可是連熬了幾夜通宵,不敢闔眼。

  今晚好不容易交了繡件,她累得眼酸腰也痛,卻又得擔心老爹又輸光了銀子,被人扣押在賭坊走不了。

  「別囉唆,我再賭幾局就會連本帶利賺回來了!」

  「爹呀!咱們沒本事學人家砸銀子……」

  兩父女拉扯了好一會兒,丁老頭不耐煩地推了女兒一把,逕自鑽回賭台前,回頭繼續與莊家一搏生死。

  重重跌坐在地,丁喜芸面對老爹執迷不悟、嗜賭如命的模樣,心寒地眼眶泛紅,絕望到了極點。

  不止今日,這些年來不管她再怎麼努力,好說歹說,就是無法說服老爹別再賭。

  這一刻,深深的無力感將她緊緊攫住,勒得她幾乎無法呼吸。

  余夙廷暗暗杵在一旁,心底突然湧生一股想上前扶起她的衝動。

  他那念頭剛由腦中掠過,便見她緊抿粉唇,吸了吸鼻忍住淚意,逕自爬了起來後,盯著賭台好一會兒才沮喪地離開。

  怔凝著她纖柔背影的那瞬間,余夙廷強烈感覺到她身上那股濃濃的失落惆悵。

  那感覺,緊緊攫住他的心……

  為什麼她臉上會出現這麼失落哀傷的表情?

  還記得她剛剛在賭坊前教訓他的嬌悍,怎麼才一轉眼,整個人就變得沮喪失意了?

  向來賭坊只負責提供娛樂,無須承擔道義上的責任,輸贏後果自行負擔,但看著她落寞哀傷的憐人模樣,他居然動了惻隱之心,同情起她來了?

  驚覺自己興起這樣莫名的情緒,余夙廷甩去盤據心頭那詭異的感覺,思緒重新落在喧嘩吆喝聲不斷的激動勝負中。

  第1章(2)

  瞧「盡歡坊」熱絡的盛況,再看賭客玩得開心、盡興的神情,他心裡不由得充斥著無比的成就感。

  當他的眼神落在前方一桌正等著莊家開盅的賭桌,似乎也能感受那分緊張,與眾人屏息以待,等待開盅的那一瞬間。

  這時,一抹震天巨嗓落下,打破了這片歡娛的氣氛——

  「把這賭坊給我封了!」

  語落,鋼刀抵地一頓,一位目光凌厲、面容剛毅嚴肅,足以讓人望之生懼的老者,緊接著又撂下一句——

  「擋者,就像這木桌!」

  老者大揮鋼刀,桌子頓時斷成兩半,那氣勢讓現場噤若寒蟬,一隊官差跟著魚貫進入待命。

  「唉呦,我說老頭子,您今天興致又來啦!」俊眸神色自若迅速掃過現場,「盡歡坊」坊主余夙廷悠哉現身。

  見他一副漫不經心的悠哉,老者心中怒火更熾地吼道:「今天本官不整治你這京城賭窟,本官就跟你姓!」

  余夙廷聞言一頓。「噢——老頭,您氣到口不擇言了。」他吊兒郎當,悠悠哉哉晃到老者身邊,小聲在他耳畔道:「您跟我姓很久啦!」

  「你!」被他不知分寸的態度惹惱,老者氣得鬍子都翹起來,只差沒著火。「不要以為我沒辦法整治你!」

  余夙廷狀似未聞,薄唇勾起一抹淡笑道:「又要封了是不是?老頭,您整天來這招煩不煩吶?過個幾天那些大官手又癢時,還不是得重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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