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來人撩起衣袖,露出一隻骨節分明有力的手腕,這讓她楞了下,抬眼微嗔,雙指探上脈門,「五心煩熱,神疲身怠、食少懶言,公子近日有煩心之事?」
龍澤只是定定看著她不語。
「你真不是個好病人耶,我不是再三吩咐你得早些就寢嗎?」她自腰間的荷包裡取出一小瓷瓶交給他,「這有三天份的藥,每日早晚一顆,三天後我為你配製新藥,記住不可以熬夜。」
龍澤搖頭笑著,「才一晚你便看得出。」
他正要打開瓷瓶,卻被李玥晴制止,「回去後先沐浴清潔,再服用藥,疫區污穢,你的身體不比尋常人,疏忽不得。」
「行。」龍澤將那小瓷瓶貼身收好。
「你是用了什麼法子敢這般明目張膽地行動,就不擔心有心人彈劾參你一本?」
龍澤朝那幾名醫僧看了幾眼,小聲地用著只有兩人才聽得到的音量告知。「他們都是護國寺的高僧,護國寺的僧人自入門便要開始習醫,而護國寺又是皇家每年過年定要前去參拜寺院之一,父皇十分信任住持懸空大師,而懸空大師私下與本王私交甚好。」
她似乎有點瞭解了,「是不是你讓懸空大師胡謅了一篇類似皇上德行有虧,或是夜觀天相,發現近日皇上有災之類的說法,而你正好使出渾身解數,求懸空大師給出解決之道,因此為了不使皇上龍顏有損,你便私下以皇上的名義進行賑災,在疫情擴散之前將此事掩蓋,同時要懸空大師同意讓你打著為皇上祈福的名號,帶著護國寺醫僧外出義診佈施,有護國寺先出頭,怎麼參也參不到你頭上,是吧?」
「本王就說你聰明,一點就通,與你所說的相去不遠。」
第十一章 使計救下村(2)
「你重新攏絡帝心,相信這是你開始反擊的第一步吧?」她捂著嘴,小聲地在他耳邊說著。
龍澤抑不住大笑,手中的扇子反手敲她一記。「晴兒,你為什麼總是這麼通透?好了,你忙,本王去巡視情況。」他看到軍隊的小隊長領著幾名哭得淚漣漣的下村居民跪在入口處,似乎是在等他,還是先過去看看,不打擾她工作才是。
「等等,這香囊可以驅蚊防疫,你帶著。」她扯下自己隨身的香囊,系到他腰間。
「別給本王,你整天接觸病患更需要。」他扯下香囊要還給她。
李玥晴制止,「我另外帶著香膏,別替我擔心,你才別砸了我的招牌。」
兩人低頭俏俏私語的情景全納入了不遠處的齊弈眼底,他衣袖下的拳頭憤憤握緊又放開,牙氣得都快咬斷。
他斂下雙眼,將所有怒氣全隱在黑眸底下,揚起他那如四月春風般的笑容朝兩人走來。
「穎王殿下,別來無恙!」齊弈雙手抱拳行禮。
龍澤一到下村,暗衛便來報見到齊弈,因此他並不意外,回以半禮,「有勞齊公子了,這本是我國之事。」
「我與晴晴是舊識,又是好友,她如此義舉,本宮自然是要共襄盛舉,這救助災民之事沒有分你國我國的!」
「這份恩情本王記住了,他日貴國……」
齊弈制止他未出的話,「我國一向是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皇上勤政愛民,官員們各司其職,從未有怠忽職守之事,也期望繼續如此,不會有穎王所擔心之事。」
在一旁聽著的李玥晴分析著他的言下之意,就是暗指東煌國皇帝沉迷女色,怠忽朝政,枉顧民生,官員亦是有樣學樣,草菅人命,才會有今日疫情的傳出。
「自然、自然,只是這天災是不可預防的,如真有那日,本王定不會忘了齊公子今日恩情!」
龍澤是更絕了,直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反駁齊凌國遲早也有天災人禍的一天,到時他大爺不會吝嗇幫一把的!
聽到兩人互不相讓,互損著對方,李玥晴在旁邊忍不住大笑,這兩人應該不是很熟,怎麼感覺看對方非常不爽,開口就帶著嗆人的火藥味,不損對方一把會少塊肉似的!
「很好笑?」龍澤擰眉瞅她。
齊弈更是同樣想法,他可不認為自己與龍澤之間有什麼話題,可以讓李玥晴聽得如此開心。
「我是笑你們兩個今天像出門前都吞了沖天炮,火藥味很濃。」她用很詭異的眼光瞅著兩人。「你們以往有過節嗎?」
他們同一時間看向李玥晴,瞧她這副沒心沒肺的模樣,就算是神經大條的莽漢也能察覺出,他們是情敵見面分外眼紅,互看不順眼,怎麼就她這個當事人眼拙看不出,他們兩個男人正為她爭風吃醋?
「本宮一向是以和為貴,不隨便與人結怨的,你不是知道的嗎?晴晴。」齊弈見她用手背抹去額頭上的汗漬,連忙展開扇子體貼地為她拓風。
「不知道。」她拉下齊弈為她扇風的手,眼神掃向不遠處那一紅一黃的身影。「不過,我知道,弈哥哥你如果繼續幫我扇風,就有人要殺過來了。」
齊弈皺眉地看向黎悅碧及洪月霜,這兩個女人簡直是牛皮糖,自下車後便粘著他,不管他到哪裡總是粘著不放。
「弈哥哥好艷福。」李玥晴雙手抱胸,努了努下顎調侃。
她早知道黎悅碧對齊弈十分傾心,只要有齊弈在,她總是會百方設想的引起他的注意。而洪月霜一心想擺脫孤女寄人籬下的苦日子,期望過人上人的生活,因此抱著抓一個是一個的心態,接近任何有身份地位的權貴,對龍澤當然更是不會放過的。
至於這兩個女人的盛情,就看齊弈與龍澤領不領情了。
齊弈有些氣結,看了一臉幸災樂禍的李玥晴一眼,晴晴果真是不知道他對她的心意,竟然還這般調侃他,叫他心血直流。
「齊公子若也有此意,本王倒是可以幫你做個現成媒人,讓這兩姊妹傚法娥皇女英。」龍澤順勢抬腳踢落一堆石頭到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