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點,他隱在袖下的拳頭不禁緊了緊。
未被分配到與龍澤同一桌用餐的洪月霜,一直到晚膳結束,回到自己的院子之前,一直是努力克制著想要翻桌怒罵的心緒,尤其當她看見坐在對面的李玥晴,一副目中無人,大快朵頤的樣子,讓她胸口憋著那股翻騰的氣血,就要壓抑不住地噴出。
她怎麼就這麼好運,竟然又再度躲過一劫,這馬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失控?難道是人為的……洪月霜邊走邊回想,腦海裡忽然浮現幾個噁心的臉孔,莫非是那幾個人!
該死,肯定是這樣!
那幾個收了她銀兩的綁匪竟敢拿錢不辦事,沒有按照約定將人綁走,狠狠凌辱一番,反而只是讓她們的馬車跌落山谷。
明天她得再去碰頭的地點問看看是怎麼回事,要是讓她知道他們想黑她的錢,看她饒不饒他們,定當報官把他們的老巢穴都給掀了!
第十九章 皇太后的煩惱(2)
「月霜、月霜。」洪黎氏叫喚著這一路上臉色陰沉難看的女兒,見她始終不理會自己這當娘的,忍不住抓住她的衣袖,這才將陷入憤怒思緒的她喚醒。
洪月霜停下腳步,滿臉不耐,「娘,什麼事情!」
「月霜,你說你舅舅這是怎麼回事?竟然把你跟小六那個賤蹄子安排在同桌!」月霜好歹是他親外甥女,多在他們那桌安插個位子會如何?竟然這般小氣!
「娘,你還看不出嗎?」洪月霜生氣地瞪母親一眼,現在都是什麼局勢了,她竟然還看不清楚,難怪回到娘家這麼多年,也只能仰仗著外婆的鼻息過活!
「看出什麼?」
「娘,你除了成天會跟舅舅的小妾斗、跟舅母鬥,你還懂什麼?你能不能有點出息,有點眼色?」洪月霜氣得一進入兩人所住的院子,便扯開嗓門朝著母親怒吼。
洪黎氏被女兒吼得一楞一楞的。
洪月霜瞧母親依舊一臉茫然,指著院門大聲咆哮,「現在這節骨眼上,你還看不出來嗎?舅舅打算把他那一堆女兒安排嫁給穎王或是齊公子嗎?只要他們兩人對黎悅碧她們其中一人有心思,就算只是當小妾都好,都能跟穎王或是齊公子攀上關係!」
「小妾,他一個堂堂尚書竟然想讓自己的女兒當妾!」
「當一國郡王或是太子的妾,也好過嫁給其他官員的庶子,有句話你聽過沒有,寧願坐在馬車裡哭,也不要坐在驢車上笑!」
「什麼?這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洪月霜簡直想一把掐死這沒腦子的母親,有這母親真是她的不幸。「就是寧願為權貴府裡的姨娘、小妾,也不願意當平民百姓的糟糠妻,你聽懂了沒有!」
洪黎氏恍然大悟。
「現在舅舅就是這心態,不管穎王或是齊公子誰看中了他其中一個女兒,他就是皇親國戚了,身為三品官員的他,最恨的便是沒有一個說得出口的像樣親戚!」
「你長得也不差,比他那些女兒都漂亮,勝算應該更大才是!」一聽到皇親國戚,洪黎氏整個人眼睛都亮了起來。
「以舅舅那自私的個性,你以為我會有機會嗎?」現在又是舅媽掌中饋,背後有穎王撐腰,外婆想干預府裡事務都插不上嘴。
洪黎氏擊了下手心,懊惱呢喃,「那可怎麼是好,齊公子與穎王時不時上府裡,全是因為小六那賤種,你要是不把握這難得好機會,一旦他們兩人不再出入府裡,你可就一點機會都沒了!」
「就是有那賤種在,穎王才看不見我的好!」洪月霜憤怒地一腳踢開半掩的門扇,走進裡間,當她看見案桌上擺著的東西時,嚇得驚聲尖叫,跌坐在地,「啊——」
「月霜,怎麼了,啊!」連忙衝進來的洪黎氏一眼便見案桌上那顆血淋淋的人頭,張大眼瞪著她們,嚇得魂飛魄散,聲嘶力竭的尖叫後兩眼一翻,昏死在地。
洪月霜渾身顫抖,驚恐地從雙手指縫間偷瞄那顆死不瞑目的人頭,這人頭臉上的刀疤她有印象……是、是那群劫匪裡的其中一人,昨天便是他與她接洽,收下她的訂金……
這麼說,今天李玥晴確實是遇上了這群劫匪,卻被穎王所救,之所以說是馬匹失控,差點掉下山崖,全是為了她們兩人的名節著想!
也就是穎王已經知道是她買兇綁架李玥晴,所以送來綁匪的人頭警告!
洪月霜心下一沉,渾身發冷發顫,怎麼辦?被穎王知道了這事,她還有活命的機會嗎?
翌日一大清早,龍澤派衛風將婚書、還有徐家寫明與黎悅雲從此毫無瓜葛的切結書、那些用來補償她奔波勞累的藥材行、兩間繡莊及珠光齋的過戶文書一併交給李玥晴。
這幾張文書看得她兩眼發直,直歎徐府嫡長孫的這條命可真是值錢啊!
衛風看著側躺在美人榻上的李玥晴,「李姑娘,主子問您滿意嗎?如不滿意,可追加。」
噗,龍澤真不是普通的黑心啊,一口氣讓徐老太爺拿出這麼一大筆家當來救孫子,肯定是割肉的,這傷口還血淋淋的未痊癒,還想讓她繼續在上頭劃一刀,太不厚道了。
李玥晴慵懶地起身,將東西收進一旁的櫃子裡。「夠了,我可不想讓徐府把我記恨上。」
「那一會兒在下便去跟官府說一聲,撤了狀子。」
「不急,拖個五天、十天的,太容易,徐府的人會以為我們是串通坑他們的。」她擺擺手,意味深長地挑眉,提醒衛風。
「在下知道了,東西已經交到李姑娘手裡,如沒有別的事情了,在下先告辭。」衛風抱拳。
「等等,衛風,你主子呢?」
「王爺一早便上朝去,末了還要前去探望太后,沒這麼快回府。」
「麻煩你轉告王爺,如果明日有空我請他喝茶,地點就選在茶香亭。」
「李姑娘,這茶香亭酸腐文人多,王爺恐怕不愛。」
「可是它人多啊,我們收了這麼厚重的一份謝禮,總得做做樣子吧!」她拿過筆墨寫了張行程表,吹了吹上頭的墨跡,兩指夾著,也不怕他看地交給他。「將它交給王爺,如果有空就請他賞個臉,如果他不克前來也無所謂,隨便他派個人,我總是要做做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