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詳細的進度報告。」
「喂,你以為你是誰啊!」她啪的一聲放下眼鏡,不滿的問。
他倒是氣定神閒,不為所動。
「我是你的委託人,有權知道我委辦的事項到底有沒有被認真的執行。」
「如果你不信任我,大可另請高明。」她拔高音調,雙手用力揮舞。
他注意到她在虛張聲勢,可是,為什麼呢?
「王泠,你心虛。」
「我哪有?」
他覺得她的反應很不尋常,但並沒有打算追根究柢,他其實並沒有那麼在意房子賣不賣得掉,他來這裡,只是因為他想來。
「算了,你慢慢賣吧,反正不急。」
他前後不一的態度令她心生疑竇,但她不敢問。
他說對了,她是心虛,她一直沒有很認真的在賣他的房子,她是有帶過兩組客戶去看房子,但接下來就沒有很積極的聯絡。
對於這個Case,她始終處於趨避衝突當中,一方面希望盡快了結,好拿佣金去填補王強的無底洞;另一方面卻又希望房子永遠不要賣掉,這樣阿嬤就不會被送到養老院去。
真要命!她就是戒不掉好管閒事的毛病。
忽然間,她的手機響起。
「對不起。」
她三兩步走到電視機前面,從抱枕底下撈出手機,當她彎下腰的那一剎那,他的呼吸驟然停止。
老天爺,我絕對不是故意的!
他不是故意的,但就是被他看到了,看到她那因地心引力而呼之欲出的豐滿胸部。
還來不及移開視線,她已快速站直,然後側過身子講了起來,對自己無意中引起的震撼毫無所覺。
他不是沒見識過女人的曲線,他只是沒想到第一次見識到她的,就如此石破天驚。
帶著嶄新的眼光,他偷看著她。
他曾經用「賞心悅目」來形容宛心,但現在他反倒覺得王泠比她更適合這四個字。
彷彿感受到他的眼光,她突然轉過頭來,視線交集的那瞬,她瞇起迷濛的雙眸,對他綻放出天真無邪的笑容。
他尷尬的別開臉,若無其事的拿起桌上的書本隨意翻著,一顆心噗通噗通的跳,不知道是因為偷窺被發現了,還是因為她的笑。
她結束談話,隨手戴上黑框眼鏡,原本覺得她戴著眼鏡一副道貌岸然,此刻卻覺得她看起來性感極了。
「Yes,快成交了!」她坐回他的對面,一臉興奮。
「恭喜你。」他由衷的說。「這樣你就不必賣掉這裡了吧?」
興奮瞬間凝結,她沉下臉說:「恐怕還不夠。」
他十分納悶她到底背了多少債,卻不好多問,他舉起剛才隨意翻看的那本書——地政學。
「你讀這個做什麼?」
「我準備考『不動產經紀人』執照,考上以後再考『地政士』,然後過一段時間再去考『不動產估價師』。」
「人生以考試為目的?」他消遣她。
她白了他一眼。「現在是證照時代,不這樣混不下去。」
一個念頭在他腦中閃過。
「王泠,你想不想回揚聲?」
他的提議讓她愣了一下,但她隨即不屑的抬起下巴。
「哼,好馬不吃回頭草。」
「第一名錄取卻只待了一年多,難道你不覺得可惜?」
「沈總,您是貴人多忘事,還是嫌被潑水、被罵混蛋不夠過癮?」她氣他哪壺不開提哪壺。
「都不是。」
他不理會她的嘲諷,認真的詢問:「王泠,如果我記得沒錯,你曾說過對你性騷擾的人,是科技研發總處的經理劉邦明?」
「對啦,幹嘛?」她沒好氣。「包公翻案啦?」
「在發生那件事之前,你們可曾有過任何接觸?」
「哪有!他是科研的,我是——」說到一半,她突然瞪大了眼睛。「有,就在去年夏天,你記不記得公司辦過一次自強活動,是到墾丁旅遊?」
「嗯,說下去。」
「那次在飛機上他就坐我隔壁,可是沒聊幾句就不理我了,然後就是到了飯店……」
她努力回想在墾丁那三天兩夜當中所發生過的點點滴滴。
「到了飯店我們一群女生就去游泳,對了,在游泳池的時候我有碰到他,之後他就一直出現,第一晚甚至跑到我們房間哈啦好久,他離開以後,我們還互相吐嘈說不知道是哪一個人被他相中了。」
聽到這裡,他心裡已經有譜。
關鍵就在游泳池那地方,當她褪掉外衣著上泳裝的時候,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會不由自主的被乍現的春光所吸引,至於會不會噴鼻血或起非分之想,那就看個人的修養了。
她當時穿的可是比基尼?
慌忙嚥下已到嘴邊的問題,他猛烈的乾咳起來。
「有冰水嗎?」
她探進廚房,打開冰箱。
「有水但不冰,還是你要喝啤酒,冰的?」她扶著冰箱門問他。
「水就好。」
冰啤酒深深誘惑著他,但他不敢,酒會亂性。
接過她倒來的水連灌好幾口,總算冷靜了些。
「旅遊結束,他就開始對你不禮貌嗎?」
「沒有,他先是好幾次約我出去,被我拒絕。」
「哦?劉邦明算得上科研處的主力人物,前途看好,為什麼你要拒絕?」
「他已婚耶,搞清楚!」她正義凜然的說:「就算他條件再好,就算一輩子當剩女,我也絕對不會做小三。」
嗯,有原則。
可是假如那個男人只訂沒結,就像目前的他一樣,那也算小三嗎?
咳咳,他又乾咳了起來。
今天是怎麼搞的,酒沒喝,性卻已亂。
「我一連拒絕他幾次之後,他就開始找機會對我毛手毛腳,像是在電梯裡、茶水間、影印室。」
「你曾經向你的直屬長官反應過嗎?」
這一問,立即引爆火山。
她霍地站起身,激動的指著他的鼻子。
「反應有個屁用?!『您們』全是一丘之貉!汪主任說那只是擦槍走火,陳經理叫我不要小題大作。」
面對她的強烈指控,他啞口無言。
「有一天我加班到很晚,辦公室只剩我一個人,突然間那個姓劉的闖進來,」面對著他陳述那段經過實在太難堪了,於是她背轉過身,閉上眼睛一鼓作氣的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