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離我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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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頁

 

  「知道是誰走漏風聲嗎?」他皺著眉問:「福聯堅稱他們沒有洩露,而馳電死都不肯說。」

  不管了,先設法扳回劣勢要緊。

  他拿出手機撥號,一面交代著幕僚:「幫我訂凱華的貴賓包廂,晚上我請福聯的黃董吃飯。」

  他想,就算不念舊情,黃董多少也會考慮員工的福祉,他曾保證在併購之後,裁員的幅度絕不超過百分之十。

  結果晚上的飯局進行得一點也不愉快,黃董從頭到尾都拿福聯的董事會當擋箭牌、遲遲不肯表態,僅暗示現實的考慮勝於一切。

  商人重利,舊情或是員工死活,都比不上白花花的銀子,沒想到運作半年多的併購案,最後竟落得如此下場。

  飯局結束,已經超過十一點了。

  走出包廂的時候,外場早已打烊,只有餐廳經理和兩個服務生留下來等他們,於是他付給他們一筆為數不少的小費。

  哼,這年頭闊氣的是大爺,施展不開的就等著被叫卒仔!

  現在的他,就是個卒仔。

  離開餐廳後,他開著車在市區亂繞,越繞心情越悶。

  叭——叭——叭——

  因為失神,他差點撞上右側車道的小貨車,引起對方猛按喇叭。

  他切到路邊停下來,原本想到便利商店買罐咖啡提神,沒想到帶回車裡的卻是架子上最大的一瓶威士忌。

  他把大燈熄掉,然後坐在烏漆抹黑的車廂裡頭,大口大口的灌起酒來。

  因為酒精作祟而精神逐漸渙散之際,他想到了王泠。

  半夜一點多,她早該睡了,但他告訴自己,按一次門鈴就好,就一次,如果她沒來應門,他立刻走人。

  大樓管理員在靠近他的時候皺了皺鼻子,但仍舊讓他上樓。

  王泠說得對,這個管理員的確嚴重失職,難道他沒聽過狼人的故事,不知道以貌取人的後果嗎?

  按下門鈴,啾啾啾啾!

  他期待門縫裡探出一顆鋼絲頭和一雙惺忪睡眼,可惜並沒有,他又舉起手,隨即頹喪的放下,只能按一次,他跟自己約定好的。

  這種時間本來就該睡覺,是他異想天開,以為會有奇跡出現,也罷,再找個地方喝個痛快,醉死乾脆。

  突然間,他聽到門後有點動靜。

  「是誰?」隔著門板,她的聲音透著一絲警覺。

  「我,沈勁言。」

  「這麼晚……」門一打開,她馬上住了嘴。

  「我看起來有那麼糟嗎?」他跨進門坎,在昏暗中看見她驚疑的表情。

  「看起來糟,聞起來更糟。」她反身想要開燈。

  「別開。」

  他制止她,然後邊走邊脫下西裝拉掉領帶,一屁股坐在亮著小燈的餐桌旁邊,把電扇轉向自己猛吹。

  「熬夜唸書?」他瞪著滿桌子的參考書,難怪她一點也沒有剛從床上起來的樣子。

  「嗯,明天要考試。」她倒杯水給他。

  灌了一口,發現水是溫的,他皺起眉問:「沒有冰的嗎?啤酒也行。」

  「有也不給你,酒鬼。」她凶巴巴的責問:「幹嘛喝酒?醉成這樣!」

  「誰說我醉了?」

  他想喝水,杯子舉到一半又放下,他飛快轉身打開冰箱一探,裡面果然還有好幾瓶易拉罐啤酒。

  「喂,那是我弟的,你休想喝。」

  她繞過去阻止他,但還是被他搶先。

  他拉開拉環,咕嚕咕嚕喝光之後,將空罐子往地上摜,發出好大的鏗鏘聲,嚇了她一大跳。

  「你到底發什麼神經啊?」

  他瞅著她,臉色陰鬱。

  「還記得我說過,要對沈仲雄採取行動的事嗎?」他一仰頭,把第二罐啤酒乾掉,然後用力把空罐捏得扁扁的。「沒想到,這老奸巨猾竟然先下手為強。」

  「啊,他做了什麼?」她緊張的問,完全忘了該阻止他繼續向另一罐啤酒進攻。

  第5章(2)

  他把沈仲雄策動股東杯葛的事簡單的說了。

  「他是在報復我開除劉邦明,而且他老早看我不順眼,恨不得將我除之而後快。」

  「那你準備怎麼辦?」

  他終結掉第N罐,然後對她露出凹陷的酒窩,那是個充滿了醉意的笑容。

  「不怎麼辦,反正就算要買,福聯也不賣了。」他把空罐往水槽一扔,推開椅子站起來。「這樣也好,連投票都免了,省得麻煩。」

  癲簸的往前幾步,他將自己重重的摔在牆角那一堆抱枕上,攤成個大字,然後閉上眼睛。

  她趕過去,蹲下來使勁的搖晃他。「喂!要睡覺回家去睡,這裡可不是遊民收容所。」

  他不為所動,僅從嘴巴裡擠出幾個模糊的字:「我……認……輸……」

  這三個字令她怒從中來,更加死命的搖他。「沈勁言,你給我起來!」

  見他沒有反應,她氣得大罵出口:「你這個只會喝酒的孬種!人家一出招你就舉白旗不戰而降,連一點反擊都沒有!五年前那個立墓碑的沈勁言到哪裡去了?!赤手空拳對付整個揚聲的沈勁言又到哪裡去了?!你這樣子只配當第二順位,永遠別想比第一順位強!」

  一方面是氣得口不擇言,另一方面則是想要激他,她講出了生平最傷人的話,話既出口,便難以收回,還好他聽不到,此刻他要不是醉死,就是已經睡死了。

  叫也叫不起來,搬也搬不動他,無可奈何,她起身把電扇轉過來,然後又坐回他旁邊。

  望著他的臉,她感覺怒氣逐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強烈的自責,還有心疼,他已經夠難受了,她實在不該說出那麼傷人的話。

  發覺他的汗濕,她去浴室擰了條毛巾,為他細心揩去汗水,她撥開他垂在額頭的一綹黑髮,心想這恐怕是此生唯一與他親近的時刻了。

  他永遠不會知道,自己不僅是她的前任僱主或現任客戶,更是她一直偷偷喜歡著的男人。

  他也永遠不會曉得,每次見面對她來說都是一大考驗,哪怕是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她都得細細偽裝、強自壓抑。

  而此時的他近在眼前,不必壓抑毋需偽裝,她可以放心大膽的凝視他、碰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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