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謝你喔,沈大法官。」
「你為他付出這麼多,王龍應該懂得感恩圖報。」
她承認他說的對,但面子卻有些掛不住,她把兩個弟弟照顧得無微不至,唯獨沒想過要教他們做人的道理,她可真是個失敗的姐姐啊。
更悲慘的是,自己的家務事竟得由他出面搞定,甚至連她爸媽都——
「那我問你,你究竟對我爸媽說了些什麼?」
究竟說了些什麼,讓她父母在電話裡笑得神秘兮兮的?老爸誇他憨人有憨膽,老媽更離譜,一直說他疼某大丈夫,甚至怪她釣了這麼個金龜婿卻不讓他們知道。
面對她的質問,他心虛的嘿嘿笑了兩聲,才說:「你知道嗎?我本來以為你爸媽已經七老八十,後來一見才發現他們只有五十幾歲,我看不慣身強體壯的他們只顧著自己享福,把所有的責任統統丟給你,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對他們曉以大義?」
「嗯。」他不好意思的搔搔頭。「還好他們聽完我義正辭嚴的長篇大論之後,並沒有叫我滾蛋,反而對我連聲感謝。原來,粗心的他們根本沒發覺你的負擔有多重,而你又從不抱怨,對於你這些年的辛苦,他們相當自責與不忍。」
聽完這番解釋,她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她就是不想讓爸媽操心才不說的啊。
「沈勁言,你不覺得你干涉太多了嗎?」
「對不起。」他滿臉尷尬的道歉。「王泠,其實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要送給你的結婚賀禮,我希望你毫無後顧之憂的嫁人。」
「誰說我要嫁人了?」她啼笑皆非。
「當大樓管理員告訴我你搬走了,而且是個男的來幫你搬家的時候,我想你一定是結婚去了;後來我到你中壢的家,看到四處張燈結綵喜氣洋洋,就更加深信不疑。」
「你難道沒問?」
他搖頭。「我不敢,事情匆匆交代完畢,我就逃了,你爸媽還在背後直追著要我留下來喝喜酒。」
當時有如世界末日的情景,如今想來卻是鬧劇一場,只怪那時候他心有如槁木死灰,連思考判斷的能力都沒有,才會產生這麼可笑的誤會。
第8章(2)
「王泠,我真不是普通的白癡,對不對?」
她先是不可置信的看著他,接著無法自抑的爆出大笑,笑得眼淚直飆。
爸媽以為她要嫁給他,而他卻以為她要嫁給「另外一個他」,天底下怎麼會有這般烏龍的事?
「王龍和王強要辦聯合婚禮,家裡沒有張燈結綵才怪。」她用面紙印去眼淚,好不容易才止住笑。「至於管理員說的那個男的,是妍姐的老公啦,那天他是奉命來當苦力的。」
「原來我搞錯了,我以為他就是那個聖人醫生。」他訕訕的說。
「哪個聖人醫生?」她皺起眉又鬆開。「喔,你說他啊。」她聳聳肩。「我們總共只看過一次電影,我對他沒感覺。」
「別傻了,王泠,當你心裡只有我的時候,怎麼可能對其他男人有任何感覺?」
她默默的看向窗外,居然沒有否認。
實在好可悲,因為愛一個人,她失去了全世界。
「那又如何?一切都結束了。」
「王泠,讓我們重新來過,好嗎?」
她轉過頭,遲疑的望著他。
重新來過?她那已然千瘡百孔的心承受得住嗎?而且誰知道,這會不會只是他失去舊愛之後寂寞難耐的一時興起?
「沈勁言,別指望我會因為感激而充當你的感情替代品。」
他早料到她會這樣想,但是現在說再多也是枉然,她根本聽不進去。
無奈的輕歎口氣,他一把將她拉進懷中。
先牢牢的守住她再說,至於該有的解釋,包括他和宛心的權宜婚約、他對重蹈父親覆轍的恐懼、以及他隨時會被揚聲董事會踹下台……所有的一切,未來有的是時間。
此刻最重要的,就是讓她知道——
「王泠,我愛你。」
原本在他懷中掙扎的她,頓時被嚇得靜止不動。
「我愛你,比我自己想像的還要多。」
他愛不釋手的撫摸著她又亂翹了的頭髮,恨不得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裡面,永不再分開。
「我快窒息了,放開我啦!」
聽見她悶聲喊叫,他趕緊鬆手。
見機不可失,她用力掙脫他的懷抱,迅速開門下車。
「我要回去上班了,不准你再跟著我。」
下了車,她有短暫的茫然,不知道要往哪個方向走。
好想相信他的「我愛你」,但她不敢,她的傷口至今還沒癒合呢。
終於看到停在人行道上的機車,她走了過去。
「王泠,讓我追你!」在她背後,他喊道。
已走到機車旁的她倏轉過身。
「追我?」
她懂他的意思,但卻故意曲解。「我勸你打消這個念頭,剛才你已經見識過我的飆功,你是絕對追不到我的。」
「最後你還不是被我給追上了?」
「你開積架我騎光陽,那不算數,有種你也騎機車咱們飆飆看!」
「這可是你說的,」他輕鬆的倚著車身,一派胸有成竹。「要是我贏了,你就得接受我,怎樣?」
她有點訝異他用這種方式逼她。
不置可否的跨上機車,她慢條斯理的戴上安全帽,發動引擎。
上路之前,她終於眉兒一挑,豪情的接受了他的邀戰。
「一言為定!」
隔天清晨五點半,她被他從床上挖起來。
「幹嘛啦?我快兩點才睡耶。」
她滿肚子氣,氣好不容易睡著了卻被吵醒;更氣他這個罪魁禍首,害得她患得患失憂悒難眠。
「喂,你幹嘛拿我的機車鑰匙?」
「騎車不用鑰匙行嗎?少廢話,快去刷牙洗臉換衣服,十分鐘後樓下見。」沒多解釋,他丟了話就走。
搞什麼鬼啊?她萬般不情願的把自己拖進浴室。
唉,他這人就是有本事將她的生活攪得天翻地覆,真不知前世究竟欠了他什麼。
匆匆打理好自己,她下到一樓,看到他就站在門外的空地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