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這個女人太難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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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不過,無所謂,一個連自己的孩子都保全不了的人,又要如何去保全別人?一個連對自己深愛的人都無法遵守承諾的人,義要如何去承諾別人?

  所以,亂世又如何?不公不義又如何?他已不再認為自己可以改變什麼了,他只想讓自己愛上的女人及不得不捨棄的孩子重新活過來,那就好了。

  因此,他在醫者那裡確定了麻生的性命會安全無虞後,便一路上快馬加鞭奔回夜鷹領,準備帶走他的女人——帶她遠離所有的醜惡痛苦!

  然而,當他馬不停蹄奔馳在回程的路上時,蘇錦卻已清醒的在一片塵土中挖掘著她的孩子,因為她早就答應過要愛著、看著,陪伴著她的孩子。

  巴籐看得很心驚,也很心酸。「皇緋公主……不!是蘇錦。」

  他無能為力的站立在她的身後,吞吐道:「入土為安、入土為安啊!你就讓他入土為安吧!」

  蘇錦卻像是聽而未聞的繼續扒著沙土,「媽媽答應過寶貝的事就一定要做到,所以寶貝不要怕,不要自己先走,要再等媽媽一下喔!要等媽媽陪你一起走喔!要讓媽媽一直一直愛著、看著、陪著寶貝喔!」

  巴籐完全聽不懂她的喃喃自語,卻對她過於平靜、安詳的神態感到某種難以言喻的驚懼,「蘇錦,你可千萬不要想不開啊!否則我巴籐怎麼對得起梟王,又怎麼對得起你?」

  都怪他!

  若不是他放任跟隨他的流民們在她的藥食裡加入淫毒,她就不會因此懷了畸胎,梟王也就不需因此而做出放棄孩子的決定。「你要怪就怪我、要殺就殺我,因為這一切全都是我害的!與梟王無關,可你到底聽不聽得懂我說的話啊?喂,蘇錦,你要到哪裡去?」

  巴籐緊張的跟在她的身後,與她一起往屋後那塊臨海的懸崖走去,「唉!你……你看你連站都站不穩,還是趕快回房裡躺著休息吧!」

  唉!他到底要不要直接把她打昏帶回去?可他愧疚啊!看著她如此寶貝的捧著那個瓶甕,他就覺得萬分愧疚啊!

  再看到她那般溫柔的對著那個瓶甕說話,他更是愧疚到哭。「你別那麼靠近懸崖!」

  他走上前,擋在臨海的斷崖邊緣,並指著遠離斷崖的某塊較為平坦的岩石說道:「你就坐在那裡,一樣可以吹吹風、看看海。」

  瞧,他現在說的是什麼話?做的又是什麼事?

  是哄女人?還是哄小孩?

  X的!虧心事果真不可以做!「皇緋公主……不!是蘇錦。」

  他小心翼翼的注意看著她的表情,「我真希望你聽懂我說的話,因為梟王是真的沒有錯,他是真的很重視你,如果你就這麼一直不明白梟王的心意,那麼梟王他……會很苦的!我想以梟王的個性,他一定不會向你解釋那些事,而就算他解釋了你也聽不懂,可是……你要獨自承受這一切的梟王該怎麼辦?失去這個孩子,梟王也覺得很痛苦,所以你千萬不要想不開,千萬要好好的活著,知道嗎?我巴籐在這裡向你磕頭謝罪。」

  巴籐跪在粗裂的岩石上,重重的磕著頭,「鞭打你的人是我、下藥害你的人是我、被仇恨蒙蔽的人是我、被亂世污濁的人是我……」

  「夠了!巴籐。」快馬趕回來的陵梟阻止了巴籐的自虐。

  「可我看她這樣,心裡很難受啊!」巴籐胡亂的抹擦著從額頭上流進眼睛裡的血污。

  「會過去的。」陵梟這麼對著巴籐說,也對著自己這麼說著,「一切都會過去的。」這是他的希望,是他最衷心也最誠心的一個希望。

  「是的。」巴籐背過身,準備走離輻射出極大傷痛的兩人,因為他不想看見梟王那自欺欺人的勉強摸樣,也不想再聽見蘇錦那自我安慰的喃喃細語聲。

  那會害他的胸口比起被砍上一刀、兩刀還要痛啊!

  第5章(2)

  陵梟無言的拍了拍巴籐在離去時那低垂的雙肩,接著轉向無法不去牽掛的她,「蘇錦,跟我走吧!」

  他解開披掛在身上的大氅,改為包覆在她纖弱的肩背上,「蘇錦,跟著我一起走,好嗎?」

  「太陽出來了。」蘇錦仰頭看著燦亮的太陽,突兀的說著,「好溫暖。」

  陵梟動容的輕撫過她微勾在唇角的笑意,「我從沒看見你對我笑過,我……可以吻你嗎?」

  他問得好輕、好輕,彷彿怕嚇到她似的。

  可她卻疑惑的歪歪頭,無意識的露出一股孩子般天真的嫵媚,「你怕我嗎?你的表情看起來好像很怕我?」

  「你又開始說著只有你自己才聽得懂的話了。」陵梟小心翼翼的低下頭去碰觸她的唇,「我想吻你,可以嗎?」

  她卻摀住自己的唇,搖搖頭,「麻生,好嗎?」

  他點頭,「麻生很好。」

  她放心了,「陵梟——」

  「嗯?」

  「照顧麻生,好嗎?」

  「只要是你希望的,都好。」他再次點頭。

  「謝謝——」

  陵梟直接吻住她的唇,「別說。」

  她伸手輕甩他一巴掌,再繼續說著,「謝謝你願意答應我照顧麻生,陵梟。」

  「不要說。」因為他會擔心、會害怕……她那種彷彿即將羽化在陽光裡的笑容其實是一場無聲的訣別。

  與他,也與這個世界,訣別!

  「陵梟——」

  「什麼?」他試著不著痕跡的將她圈限在他的懷裡。

  她卻只是淺淺的笑著,然後又開始說起只有她自己才懂得的語言,「一直一直去憎恨一個惡人,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遑論是要一直一直的憎恨著你!明明你做過污辱我的醜事、做過殺死自己孩子的惡事,你的眼睛為什麼還可以這麼乾淨、這麼清亮,甚至這麼的傷痛呢?是不是因為我無法聽懂你的語言,所以才會以為你其實也很傷痛呢?」但幸好她己不必再去想,也不必再去求證了。

  因為老天爺安排給她的這場人生真的是太痛、太苦,也太艱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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