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梟——」她無能為力的看著他自行揭露的傷口,感覺她的心也跟著他一起傷痛。
「父親就算是拋棄他的所有,而一心想要輔佐的名君,到了最後,一樣只會拿著父親製作的火藥去攻打其他領地,就為了擴充屬於自己的領地而已!」他抵靠著她的額心,極近的看著她獨獨為了他而閃動著傷痛的眼瞳,「所以我一點也不想跟我父親一樣,我不想當個連自己深愛的家人都無力保全的名將,你懂嗎?錦。」
「那你就不該愛上我,不是嗎?」不該愛上一個無法將這塊大地上的苦難視而不見的她,更不該愛上一個試圖介入這塊大地來改寫版圖的她……
「你和我父親並不相同,錦。」
「那只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陵梟。」她直視他的眼,揭露著她的罪行,「我畢竟是促成這場戰爭的原凶之一,也是即將帶領許多人走向地獄的修羅使者之一……所以你如何知道我和你父親是真的不一樣呢?你又如何知道我做的事就是對的,而你父親做的事就是錯的呢?明明還不到蓋棺論定的時候,不是嗎?」
「我說不過你,錦,但我確信你與我父親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他拒絕聽進任何替自己父親辯駁的話語,「只是若你真的不准我放開你,那你就得承諾當我的妻,從此與我牽手,永不背棄。」
「我不能!」
「錦,你……」他完全拿她沒轍的瞪著她。
「我是真的不能,而不是不願意,你懂嗎?陵梟。」她看著他惱恨的眼,誠實的說:「我還不知自己究竟是如何來到這塊大地的,又要如何對你做出承諾呢?」
「所以你真如秋澄先生所猜測的,是從那塊強盛的東方大地來到這裡的人嗎?」他隱隱不安的將她抓進懷裡圈限著。
「是也不是。」她模稜兩可的說著,因為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究竟是被老天爺給安排到哪個環節裡,「我沒辦法解釋這一切。」
也因此,她寧願當自己是被綁架到某個充滿爭戰的第三世界國,這樣她至少還可以與父母、弟弟處在同一個時空裡,而不是真的變成無所牽掛的孑然一身了。
「我不需要你的解釋,我只需要你的承諾。」一個當他的妻,從此與他牽手,永不背棄他的承諾,如此而己。
「我願意承諾當我還在這塊大地上,我將會是你陵梟的妻,會與你牽手,對你永不背棄,這樣你能接受嗎?」她做出她所能做到的最大承諾範圍。
陵梟卻不能滿足,「不!我要你將此生餘下的生命,全數對我承諾。」
「你這是在為難我了。」蘇錦難過的歎氣,「是人,就只能盡力而為,而我會盡力當你陵梟的妻,直到我無能為力……如果你依然不能接受的話,那我們就得很痛、很痛的先行分割了。」
「為什麼只能盡力?」他知道自己是在強求,可他就是因為太過明白她的倔傲與強硬,所以他非得強求不可——這樣的話,無論將來發生什麼讓人無法預料的事,他至少還可以懷抱著希望,懷抱著她一定會再回到他身邊的希望。
所以,他是一定要強求於她的。
「現在換成是你在不講理了,陵梟。」她難得溫順的用手指梳理著他粗硬的發,「我們別這樣奢侈的把時間都浪費了,好嗎?我們就把今天當成是最後一天來好好的相愛,可以嗎?」
「你當真是來磨難我的。」他動容的埋首在她纖細的頸項裡,與她耳鬢廝磨著,「明明才將我隨便放棄的假裝堅強著,現在卻甘心蜷縮在我的臂彎裡為我綻放如此的美態,你……怎會如此的難纏?」以至於他也必須假裝放棄來逼她不得不對他做出承諾。
「你敢說你不愛我的難纏嗎?」她用他身後的大氅將兩人包覆起來,在滿天星辰的見證下,成為他唯一的妻。
從此,她難逃變成智障的命運——誰教她到了最後還是上了他的賊船呢!
不過,他當真以為她不知道他以退為進的手段嗎?依她來看,他才是那個不知道她有多愛他的笨呆瓜吧!
唉!看來她以後有得辛苦了。
而在星辰下另一個人的心思竟也巧合的這麼想著——依她如此倔傲的個性看來,他以後有得辛苦了。
唉!不愧是經過星辰見證的夫妻,果真同心啊!
第9章(2)
聯軍已經輪番告別了家人、朋友,再次聚集在西隅砂領與中都武領交界的邊城,準備明天一早整軍向離中都武領最遙遠的十關前進,所以,她就只剩下今天的時間了。
她顫抖的握著手中的匕首,一步步往著那個背身以對的身影靠近……只要一刀——只要一刀用力的刺進她的體內,這一切就會結束了。
可是,為什麼這麼難?為什麼要殺害一個人竟是這麼困難的事呢?她從來都不知道,也從來都不需要知道。「對不起,鷹,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啊!」
「就算你做到了,也不能改變什麼,陵香公主。」蘇錦突然回過頭,望著意圖對她不利的女人說:「因為這場戰爭不會因為我一個人的存在與否,而改寫結局的!」
「我想要改寫的並不是這場戰爭的結局。」而是鷹一個人的結局而己。
「愛情會讓人盲目,是嗎?」蘇錦不禁感歎。
「你會錯意了。」陵香公主頹然坐到草地上,「不是皇鷹讓我來殺你的。」
「我也沒想過是他。」她還不至於那麼無腦,「你看起來一點都沒為愛瘋狂的模樣,因此我猜測你愛上的男人應該不會糟糕到哪裡去才對。」
「你不過才見過我一面,如何得知我未曾為愛瘋狂呢?」聽到蘇錦對皇鷹的肯定,陵香公主這才卸下心防,讓哀傷整個流露出來,「畢竟我的確是受命來殺你的人啊!」
「你確定那個人真的會遵守對你的承諾嗎?」蘇錦可不這麼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