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才剛踏上地,便被韓文堯給制止,看了眼手中的杯水,不怎麼高興地道:「你這是要做什麼?」
小福悶聲說道:「我該回我房裡去了,少爺。」
韓文堯直盯著她的臉看,就是不讓走,「為什麼喝了那麼多的酒,醉成這樣?」問了隨後趕來討救兵的尤俠,尤俠也不明白,只說董家小姐總共來了兩次,第一次待不久後就走了;但第二次可大不同了,他跟了進去後,就見董家小姐一直拉得小福,不知要去哪裡。
之前董秀紱的事,小福也是不說,他好不容易看開了那件事,這回她居然醉成了這樣,一定又是遇到了更為難的事,又想自己獨自解決了,想想他們都即將成為夫妻了,竟還這樣?
董小福仍是執意要下床,「我還是回房去好了,我這樣丁姑娘可能會不高興的。」說的話不自覺地帶了酸意。
他在說什麼,小福又在說什麼?他問的是為什麼會醉酒,關秋蝶會不高興有何干係?「告訴我,又是什麼難題困住了你,我會幫你解決的。」
站起身來的小福低下了頭,少爺明知道的啊,就她退出就好了嘛,「少爺,我不會阻礙您和丁姑娘的,我們一家近日就會搬出去的。」
他說東,小福就說西,而且愈說愈奇怪,盡說到秋蝶身上去,「再過不久,你就要入韓家的門,為什麼還要說這樣的話?」
都把小孩接來了,還要再騙她嗎?她很平靜,也很執拗:「少爺,小福是傻,可不是笨好嗎?您都已經把丁姑娘和你們的小孩都接了回來,您要娶的人當然是丁姑娘,說這種話來誆我,很好玩嗎?」
韓文堯怒得將後一擰,這些話簡直太離譜了,他何時和秋蝶有個小娃兒了?「你是從哪聽來的這些話?」
那就是有了囉?「本來我還不信的,可是我親眼見到你們一家和樂,還有那娃兒叫您爹。」
他們相識多久了,難道小福對他的信任就這麼薄弱?一聲爹能代表什麼?他太失望了,口氣不覺凶了起來:「說!是誰說的?說我和秋蝶有小孩。」
董小福把唇抿得緊緊的,賭氣似地答道:「即使沒有人說,我也可以看出來的。」明明就聽到了那聲爹,為什麼還要凶她?
韓文堯氣得閉了眼好一會兒,「好,你不說是吧,我也猜得出來,是曉光跟你說的對吧?真沒想到,你不信我,你實在太令我失望了。」
韓文堯的怒氣全噴在她臉上,董小福對這樣的少爺也很心寒的,說了這許多,他仍是把她當成笨瓜,硬著氣說:「少爺。祝您一家三口過得圓滿、幸福。」她再也待不下去、說不下去了,抬腳就走。
韓文堯大聲道:「站住!」
她頓住腳,但沒有回頭。
「把鞋穿好再走。」那腳可是會傷著的。
她這才發現腳踩在地上冰冰涼涼的,少爺竟容不得她把鞋留在這兒了,默默地穿好了鞋。
「少爺,我不會再給您添麻煩的,等我找到了住所,會立刻搬走的。」
韓文堯朝著她的背冷冷地命令道:「沒有我的同意,你不准走。」
雖然韓文堯不同意,可是董小福己在默默地找著住所,找著謀生的活兒,當然經過了那一晚的不愉快,她和韓文堯的關係始終保持著距離。
首先,丁秋蝶常常在問著:「最近總不見小福來找你呢,文堯。」
韓文堯一律淡笑帶過,什麼話也不說。
一次、二次、三次,心思極細膩的丁秋蝶大概猜到了原因,覺得很是對不住小福,緊抱住乖乖坐在她腿上的娃兒,自語道:「我去跟小福把話說明了吧。」
韓文堯看了那安靜的小娃兒一眼,硬聲說著:「不用。」
丁秋蝶真的不希望他們因她而鬧得如此之僵,聰慧的她遂換了個方式,「你和小福真是像呢,不記得了嗎?」
像?他們哪裡像了?韓文堯以這樣的眼神傳達著。
丁秋蝶輕輕地笑著,「你們同樣都是自己的事自己解決,不想讓自己的難題造成對方的困擾,不是嗎?」
韓文堯的腦筋轉得非常快,馬上就有了聯想,之前小福不就因為董秀拔的事而困住了自身,固執地忘了還有他?不過這事和那事是完全不同的,「小福她不信任我。」他和秋蝶怎可能會有小孩。
「信任是累積而來的,文堯。」這是一句提示的話,很隱喻的。
韓文堯懂,但摸不著邊,他什麼事讓小福累積了不信任感?他以不平的眼神回望了過去。
文堯就是這麼個自負的人,一心地對人好,往往自認問心無愧,其實常常忽略掉別人所認為的大事,可他卻帶無所覺,「我剛來時,小福很歡迎我的,即使我一輩子住在這裡,小福也不會有意見;可是,文堯,你注意到了嗎?我為了找我孩子的事,多次伏在你的肩上尋求慰藉,都被小福睡見了。」
韓文堯表情一動。實在是不能理解,他和秋蝶現在只是純粹的朋友而已。
「女人的心都很敏感的,即使是小福也一樣,請你想像一下吧,如果是小福伏在別的男人身上,難道你心裡一點異樣感受都不會有嗎?你是不是也會覺得,小福的心,已不在自己身上了?」
韓文堯靜默了。
丁秋蝶淡淡地道:「去跟小福好好地談一談吧。」
董小福並沒有因為她要離開就不去客棧,她仍是做著該做的事。
這天上午,馬春輯來到了如春客棧,手上拿了份文件,尤俠貌似早知他的來意,領著他進入那個小房裡,隨後便退了出去。
小福雖摸不著頭腦,仍是立刻起身迎客,招待馬春輯來到那四方小桌旁坐下,也拿了酒來,當然她自己是不喝的,「馬老爺,您先坐會,我現在就請人去通知少爺來。」
嘴裡說得挺和樂,眼神卻易淡了下,少爺最近愈來愈常和丁姑娘在一起了,連一點避諱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