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皇家飯碗不好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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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她慢慢挪過去,小心地開口,「殿下,你的傷……」

  驊燁霍然抬頭,怒瞪她。在寧又儀十八年的生命裡,還是第一次有人敢這樣怒視她。那怒氣貨真價實,甚至讓她以為他會狠狠地摑她一耳光,或乾脆痛罵她一頓。

  然而他什麼也沒做,只重重歎了口氣,便又坐回牆角,沉默不語。

  那還不如真的讓他打一下呢。寧又儀懊惱地想,她一定讓他很為難。靜默良久,她實在受不了這沉寂的氣氛,剛想開口,卻見驊燁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她一凜,立刻會意。

  天牢的囚室這麼多,卻將他們兩個關在一起,顯然是別有所圖,畢竟兩個人在一起就可能說話,話說多了說快了,也就容易說出不該說的事。

  沉默中,寧又儀把囚室上上下下看了個仔細——巨石所砌,沒有窗,根根粗如兒臂的鐵條密密鑄成鐵門,其間的空隙,只能豎著插 入一隻手掌。

  這便是插翅也難飛的天牢。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牢設於地下,牆角油燈幽幽地亮著,不分白天黑夜,永遠暗淡幽晦。

  寧又儀已經三天三夜沒闔眼,漸漸覺得睡意襲來,突然聽到驊燁喚自己——

  「風,過來。」

  「呃?」她揉了揉眼睛。他是真的不知自己是寧又儀,還是故意的?她雖然狐疑,但還是走到他身邊坐下。

  驊燁拉過她右腳,輕輕揉了兩下,突然猛一用力,寧又儀只覺腳踝遽然一痛,卻立刻舒服很多。她被薩羅國士兵抓住跳下屋頂時,正好落在一片屋瓦上,右腳扭了一下,沒想到他竟是注意到了。她感動地握住他的手——

  他掌心散佈著落痂不久的傷疤,像是火燙之傷,雙手皆然。他真的是七?

  寧又儀失神地望著他的手,一時凝噎。

  他抽回手,淡淡道:「一個人出來的?」

  寧又儀定了定神,思索片刻,才斟酌著開口,「在鳳凰山上,和太子妃失散了。」

  「唔。」七點點頭,「你此番前來救本宮,勇氣可嘉。只要太子妃能安全回到歲波城,便恕你疏忽之罪。」

  她明白了。從現在起,她的身份不是太子妃,而僅是沒有守護好太子妃的貼侍——風。

  「謝太子恩典。」寧又儀垂下頭,做出感恩戴德的模樣,頓了頓又道:「太子的傷……」那被染紅的布條看得她著實刺眼。

  七朗聲道:「一點小傷何足掛齒。滅薩羅國乃本宮平生之志,縱本宮身死於此,手下大將也當完成此志!」

  姑且不論他為何突然拔高聲音說話,一時間,寧又儀竟有些迷惑。此時此刻,他傲然天下的氣度,分明與大婚那夜誓滅薩羅國的驊燁一模一樣,若不是他掌心的傷痕,她定以為他就是真太子。

  啪啪啪——有人拍著掌走近囚室。「說的好!」聲音低柔宛轉,竟是位女子。

  她讓手下打開了囚室,走進一步,靠在門檻上笑盈盈道:「不愧是今烏太子,成了階下囚還能如此妄言。」

  對如此挑釁的話,七聽而不聞。

  她身畔一人喝道:「瑰月公主駕臨,罪俘大膽,竟不跪拜?」

  七冷然道:「普天之下,莫不是我金烏之國士,來人見本宮膽敢不跪?」他語氣凌厲,頃刻間壓下那人的喝問。

  瑰月竟不惱,摩挲著手中黑亮的皮鞭,上上下下打量一番七,再看看寧又儀,歎氣道:「都說金烏太子俊逸無雙,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可這寧國公主未免遜色許多。」

  傳說中,世上最美的花長在薩羅聖山,花名紫瑰,百年才開得一次,花開三日,其美非人間所有。薩羅王僅得一女,頭髮比紫瑰花還要柔軟,肌膚比皎月還要瑩白,故以瑰月名之,並且未再另賜封號。見過她的人都說,天底下再不可能有比她更美的女子。

  寧又儀一直以為,瑰月公主的美一定驚心動魄,才能讓人一見難忘。此時親見,才知道她的美不在於一見奪人心,而在於她每說出一個字時、露出酒窩時、提裙踏出一步時,會有一種力量把人密密圍住,再沒辦法挪開眼光。那種力量,叫做纏綿。瑰月公主,是個懂得用纏綿來牽絆人心的女子。

  寧又儀從不認為自己長得多好看,此時見到瑰月,知道自己和她的丰姿天差地遠,因此對於她的諷刺,倒不以為意。

  「她只不過是一名侍衛,並非建安,公主認錯人了。」七淡然道。

  「認錯人?」瑰月好笑地挑起眉,「本公主珍藏了建安公主從八歲到十八歲的畫像,年年不缺,雖未曾會面,卻感覺比親姊妹還要熟悉——」她笑盈盈地執著鞭子,語調卻忽然變得凶狠。「怎麼可能認錯!」話音未落,手中長鞭朝寧又儀的臉抽去。

  那長鞭來勢極快,寧又儀反應不及,眼看躲不過去,卻突然被身邊的七撲倒。

  瑰月冷笑道:「太子對一名小小侍衛關愛備至,不惜以身擋鞭,傳出去一定又是一段佳話。」

  「公主動輒抽人臉面,毫無氣度,此事傳出去定讓天下人震驚。」七坐直身子,卻還是護住寧又儀的姿勢。

  「既然都做了一次,本公主何怕第二次。」她再次揮鞭——

  眼見那油亮如蛇的鞭頭朝七飛去,寧又儀情急地按住他的衣袖,想把他扯倒避讓。

  七輕輕掙開她,冷然望著瑰月,待鞭頭飛至耳畔時,他看都不看,左手一揮,便將鞭頭抓在手裡。

  瑰月用力猛扯,鞭子卻似長在他手中一般,動都不動。「原來——太子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她一字一字慢慢道。

  「若無真功夫,本宮又怎能率軍滅薩羅國。」

  「別再說大話了,」瑰月哈哈大笑,「你不僅連塔木城都守不住,自己也成了俘虜,還一口一個滅『薩羅國』,你就等著看我怎麼滅了寧國吧。」

  七非但不惱,反而微微一笑。「但願如公主所願。」

  無論如何都壓不下他的氣勢,瑰月冷哼一聲,道:「本公主想跟太子的小小侍衛說幾句私房話,太子想必不會介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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