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說:「我的傷已經沒有大礙了,我想你也該回公司上班去了,別總是擔心著我,我只是被阻斷了部分記憶,但這並不影響我的生活自理能力。」
外傷幾乎成不了問題,而腦子裡的血塊也自動消除了,唯一可惜的是她的記憶仍是沒有回復,這一點令她的心理壓力無法解除才是真的。
「沒關係,工作不急。」紀博堯當然明白她的傷勢已經無大礙,他只不過是想多點時間陪伴在她身旁,多點時間努力地讓她再愛上他。
「但我急啊。」他的拒絕早已在預料之中,所以蘇曼曼早已想好應對的方法了。
「妳急什麼?」
「我想回公司工作,舅舅現在用的是臨時秘書,如何也比不上我這正牌秘書的高配合度,況且,我也待不住了,我想回公司上班。」彷彿擔心著這樣的說法還不能夠順利說服他,她又趕緊說:「或許回到熟悉的工作環境之後,哪一天我的記憶會突地回來也說不定呢。」
不,不會再回來了。
紀博堯在心底否定了她說出的最後一句話。
「好吧,就依妳,但上下班都由我接送妳好嗎?」他知道自己無法拒絕她,因為生活無法什麼也不做的過下去,一切都必須回到正常的軌道上。
一個月的時間裡,他內心裡那處「或許有機會會再次愛上他」的角落已崩落了一塊。
她想不起任何從前,這一點他不意外,而現在的她不再總想著對他說出抱歉的字句,證實了她確實將他曾說過的話記在腦海裡,但這並不表示她的情感面上有任何推進或改變。
她當他是室友,也當他是朋友,可一切僅只如此而已。
「當然,謝謝你。」蘇曼曼微笑著向紀博堯真誠道著謝,但她並不知道自己這樣輕淡有禮的微笑,看在他的眼底卻成了隱隱刺痛他的細針。
她太認真的向他道謝了,她的道謝裡該抽走一些客氣,多添一點嬌羞的口吻,那麼他才能夠從這樣細小的動作裡分別出她的情感。
客氣,只表示她對他仍是待朋友般的情感,嬌羞,那表示她極可能對他有些許的好感了,只可惜這一點直到目前都尚未發生。
※※※※
一個月的時間讓蘇曼曼對紀博堯有著很初步的基本瞭解,明白他是個絕對教人心安的好男人。
他並不多話,但這並不表下他是個冷漠的人,至少對她不會是。
他總是習慣用不著痕跡的方式關心著她,呵護著她,只為了不遺漏她任何的需求,他為她做了很多,在他以為她什麼都不知曉的情況下。
但或許很多事,她真的不知道,可至少她知道他總會在她睡著之後來到她的床畔邊,有時只是靜靜地望著她一會兒,有時他會用著十分低微的聲音傾訴著他無法當面對著她說的話語,但那樣的時候仍是極為少數。
而現在,他的大手正輕握著她的,這樣親暱的舉止總會在深夜裡出現,在她清醒的時刻,他從不曾唐突過她。
她能感受他正坐在床畔,靜靜地凝望著她,手裡傳來屬於他的溫度,這感覺教她感到平靜及心安,她知道自己空白的心正為他一點一滴地填上色彩。
他在等,等著她再一次地愛上他。
而她也在等,等著自己將全新些微的情感一點一點地堆積,直到那份量夠多、夠重了,足以向他呈現的那一刻。
他要的是十分肯定的情感,要能夠長期伴隨的,所以她不能在尚未完全肯定自己心意的情況下,亂亂開出感情支票,他傷不起的。
蘇曼曼閉眼佯裝熟睡中,思緒不斷地在紀博堯身上打轉,本以為今夜他會安靜地待上一會兒才離開,但這時,耳裡卻傳來了他的聲音。
「其實妳不用勉強妳自己的。」紀博堯的聲音很低、很輕,若不是在這樣寂靜的夜裡,或許誰也聽不見這樣的聲音。
他在說什麼呢?她勉強自己什麼了?
「還是沒能喜歡上我吧?」
這句話他究竟是問他自己?還是問著她的呢?
「把妳留在我身邊,是對妳的為難,對不起,但要我就這麼什麼也不試地鬆開手,我辦不到。
嗯?他的話越來越難懂了。
「不愛我沒關係,真的。」
第10章(1)
這是蘇曼曼傷後回到公司裡上班的第一天。金德烈擔心她勞累,也擔心她無法進入狀況,所以他將原本的臨時秘書轉為她的助理。
「你好,喊我曼曼就行了。」蘇曼曼朝著自己的新助理伸出了右手。
「妳好,我是陳立倫,喊我立倫就行了。」陳立倫揚著燦爛的笑容握住了她的手,「金總有事先交代過了,妳的傷還是得再調養一些日子,所以任何工作請儘管交給我吧。」
就這樣,蘇曼曼與新同事有了一天愉快的開始,而在另一間辦公室裡的男人則是要自己一忍再忍,別一早就打電話去打擾她工作。
但這樣的忍耐在止不住頻頻看表的動作下更顯難熬了。
十點整,才十點……十一點吧,十一點整再打通電話到曼曼的辦公室裡去關心她一下。
當紀博堯在心底這麼告訴著自己時,他的手機響起了,撥出這通來電的人,正是他一心想著的人兒。
「我以為妳今天會很忙。」他接起來電,努力要自己的聲音聽來是平靜的。
她一直是個工作認真的人,現在回到工作崗位上,所有的事物等同要重新適應,他以為她該是會將他這號人物暫時拋除在工作之後的,但她並沒有,這一點讓他一早浮躁的心情得到了安撫。
「工作是不少,但舅舅疼我,你也是知道的,他不捨得扔一堆工作給我,把原本的臨時秘書留給我當助理了。他叫立倫,是個跟我同年紀的人,工作效率一流,我現在手上幾乎沒有工作可以做,因為他全替我做完了,我現在等同只是個掛名秘書……」
蘇曼曼將一早進到辦公室裡所有的一切都說給紀博堯聽,說著的同時,她的嘴角自始至終是上揚的,雖然他看不見她的表情,但從她輕快的語調中,他便已能想像她愉悅的神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