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叫醒我、留字條給我,甚至傳簡訊給我……」她可以做的事情太多太多,卻選擇最不負責的那一種——什麼也不做!
「我……你還在睡,我不知道該怎麼……該說什麼……」她真的想過要留字條之類的,卻又顧慮到這麼做也許會讓彼此陷入一種尷尬的處境。
而且,她能寫什麼呢?謝謝你的賣力演出?歡迎下次再來?
也許,他昨晚只是因為太過悲傷,需要某種慰藉……項青怡忽然有些不自在地推拒著這副寬闊胸膛,她清楚地記得昨晚……告白的人只有她!
「項青怡,你又在胡思亂想了!」鍾磊對她在胸膛上推拒的小手完全不為所動,倒是機警地注意到她臉上瞬間升起的防備。
他忽然咬牙切齒地盯著她,「你最好不要告訴我你後悔了……」這個可能性讓他渾身冰冷,卻更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他要愛她!隨心所欲地愛她!
「我沒有……但是我必須給你後悔的機會。」項青怡停止了掙扎,低下頭說出心裡的臆測,
「我不確定……也許你起床的時候並不見得想要看見我……」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她寧可當作沒這回事,也好過親眼看見他逃避退卻!
鍾磊瞪著懷裡落寞不安的小女人,沒想到會聽見這樣的回答……
「項、青、怡!你又把我想成亂搞男女關係的爛咖了!」他忍住把她倒栽蔥搖晃的衝動,怕自己會看見很多石頭從她的腦袋掉下來,一臉沉重無比地做出指控,突然鬆開了緊箍不放的雙手,似乎哀莫大於心死。「既然在你心目中我永遠只是這樣的爛咖……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他帶著絕望轉身離開,從天井躍下的陽光把他的影子拖曳得好長好長……然後,項青怡的影子和他的重疊在一起,雙手從他背後環住他的腰腹。
「鍾磊!」她在他跨出小斗室的前一刻撲抱住他,歉疚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對不起……我只是、只是……」
只是對自己沒有足夠的信心,只是不確定他想要的是一時的激情慰藉還是長久的關係?
第8章(2)
面向花圃的鍾磊表情柔和了許多,說起話來卻仍是心灰意冷。
「我知道……你只是對我沒信心!」他溫柔卻堅定地扳開她的手臂,要自己硬起心腸,不要因為她正貼著他的背脊簌簌發抖而心軟。
「我先走了……不打擾你上班。」他要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想一想,究竟該怎麼做才能讓這個小女人把他從爛咖升級為絕世好咖?
鍾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項青怡站在門口看著他消失在修女會的紅色木門外,忽然慶幸他沒有回頭看見她潸然落淚的窘樣。
她好不容易終於勇敢承認自己愛著他……卻把人氣走了!
「我只是想保護自己……」卻傷了他的心!
「我只是想給自己一個台階下……」卻輕忽了他的心情……
如果她還是不肯卸下心防,徹底地信任他,那麼……也許她就不值得擁有一這段感情!
那是項青怡有史以來最漫長的一天,分分秒秒都像度日如年。
然後她史無前例地驅車回到住處,希冀著鍾磊還留在那裡,再給她一個放手去愛的機會,但屋子裡空空蕩蕩的,跟她被掏空的心房一樣黯淡無光。
她摸黑坐在床沿,側身倒臥在鍾磊今天早上曾經躺過的位置,假裝枕頭上還留有他的陽剛氣息,假裝床單上還散發著他留下的餘溫,假裝她不是孤單一個人,只是在等待遠行未歸的戀人……
「鍾磊,我愛你……」早在第一眼……就對你動了心!
項青怡蜷伏在床側,為自己的懦弱哀悼,為這段夭折在自己手裡的感情默哀,為鍾磊的幸福祈禱……
「找一個會讓你幸福的人……」不要像我這麼笨又這麼自私,你都已經掏心掏肺了,我卻還在那裡裹足不前!「而我的幸福……已經凋謝……」
項青怡的眼淚在苦澀的笑容上婉蜒滴落唇瓣,鹹澀的滋味在嘴裡化開,即使陷入睡夢中,都還嘗得到那種痛澈心扉的滋味。
鍾磊幫自己在台東市區知名的五星級飯店訂了一間景觀不錯的房間,因為這裡距離項青怡的住處只有幾分鐘的車程。
然後他坐在陽台上瞪著那一大片綿延不絕的青翠山巒發呆,直到夕陽西下,他才想到項青怡差不多該下班回家了,於是他開始梳洗打理自己,準備要迎接下一場愛情攻防戰!
他們不行再這樣下去了……不能再有模糊地帶!不能再有曖昧空間!不能再給她胡思亂想的理由!
今晚的任務只有一個,就是讓項青怡那顆太過忙碌的腦海裡只能想著一件事!鍾磊愛著項青怡!
既然目標明確,鍾磊便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她,即使還沒擬訂任何戰略,他卻心急如焚地開著租來的房車朝項青怡的住處出發。
不知道為什麼……他好想馬上見到她!
鍾磊停在還有幾個紅綠燈口遠的距離時,就聽見好幾輛消防車從旁邊呼嘯而過,他突然繃緊了神經注意消防車的動向,卻在下一個街口就遠遠看見熊熊火光從項青怡住的那一帶冒了出來!
「不!不要……」不要是項青怡!不要讓她出任何事情!
鍾磊讓張牙舞爪的大火給嚇得臉色蒼白,他在盡可能靠近火場的地方胡亂地停好車,便開始朝著項青怡的住處狂奔。
他穿越了車潮,擠過了圍觀的人群,因為起火地點距離項青怡那間老平房還有一小段距離而稍微心安,又因為四周讓濃煙嚇得奪門而出的男男女女沒有她的身影而暗自焦急……
鍾磊瞪著那扇拴著門栓的鐵門,還有庭院裡那台她拿來代步的中古機車,忽然呼吸一窒,朝屋裡拔腿狂奔。
「項青怡!」她八成還在屋裡……那個門栓不會是拴上的!
他發揮平日鍛煉出來的絕佳體能,輕輕一個借力使力就躍過那個只到他肩膀的柵欄鐵門,不顧一切地朝著漆黑的屋子裡大喊。